第五章(三十二)母爱无垠

  市人民医院手术室正亮着‘手术进行中……’大红灯字,许华第二次接臂手术正在紧张进行中。

  许华年迈的母亲张菏英在陆娴婷和其父母陪同下,焦急地等候在手术室前的长廊中。许母老泪纵橫,娴婷班班泪痕,相依相偎着抽泣。王芬(即王婶)抑制悲痛悄声劝说着,陆文注视着匆匆忙忙、进进出出的护士欲问又止。

  许母和陆娴婷父母是在许华出事的第二天,接到陆娴婷的加急电报,分别从海城和津海赶来的。为不使老人们着急,陆娴婷在电报中只说:“许华病重……。”在迷芒市医院,当看到仍处于昏死状态的许华,从头部到胸腔都缠滿了纱布,右手臂还上了厚厚的石膏夹板,纱布绷带上浸润着一片片淡红色血迹时,三个老人都伤心地哭了。

  许母更是撕心裂肺地嚎淘痛哭,语无论次地呼唤着:“幺儿!幺儿!你不能死,不能死!白发人不能送……送黑发人……幺儿幺儿,你醒醒,醒醒!”

  昏迷中的许华虽未能听到慈母的恸哭声,而母子连心的心灵使他微微地动了一下左手指,就这一心的感应使他渐渐地苏醒了。

  ……是母亲的呼声喊醒了他,是母亲的爱给了他又一次生命!许华微微睁开眠闭了两昼夜的双眼,看清了母亲慈祥的脸,轻轻地喊了声:“妈。”又用反映还十分迟钝的大脑,搜寻着最能宽慰母亲的字句,艰难地挪动着嘴唇:“妈,不哭,我会好起来的。你小儿子的路还没走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还要孝顺你老人家。”

  病房中的人们都为之动情,感动得热泪润眶。

  母亲的爱和娴婷的情给了他战胜死亡的坚强意力,在医生的精心医治下,一周后奇迹发生了,经生命指数检测,许华终于转危为安。

  生命寓于意志!生命属于有爱心的人!

  昨天经医院专家对许华的伤情、体征进行了会诊,一致认为,伤病情恢复好于预期,决定今天实施断臂再殖二次修复手术。

  手术室门上的红字灯熄灭了,主刀医生和护士长小王走出了门,陆文迎了上去,看着他们汗漬漬的脸上微挂笑容,知道手术一定很成功,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陆娴婷和王芬搀扶着许母正要上前询问,已升任副市长的候俊引領着草县副书记尹一农和邱杰等一行人在沈院长陪同下走了过来。听完主刀医生有关手术情况简略汇报后,候副市长走到许母面前,紧紧握住她那饱经风霜的双手:“许华是您的好儿子,也是党的好儿子。他不惜牺牲自己拯救了十几个人的性命,又用坚强的意志与死神博斗。我代表市委、市政府谢谢您!还要号召全市广大的党政干部向他学习。学习他捨己为人的革命精神,学习他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英雄气慨。再次谢谢您这英雄的母亲。”许母激动得无语,王芬接替说:“不!不,是領导和大夫救了我们的孩子,要谢谢你们。”

  几名护士从手术室推出了尚在沉睡中的许华,人们向他拥去,一路护送着进了高干病房。

  护士长小王悄声告诉陆娴婷:“别愁眉苦脸的,许华的生命力强着呢。伤病正在好转,体能正在恢复,手臂也已接活,被灼伤的脸可能留些疤痕。听说市領导决定待他完全康复后,送去北京协和医院治疗。……到那时还妳一个完整的更美、更俊的许华。”听了小王这一番话,陆娴婷憔悴的脸庞上,一、二十多天来第一次显露了一丝笑容。

  小王又问:“那个给断臂涂抹碳粉的人是谁?妳要好好谢谢他们。不然伤口和断臂感染了细菌,断臂可能无法再接。”

  “是马站长和永平站的王定保。谢他们,也更要谢妳!”

  许华似在沉睡中又听到了母亲的呼喊声,睁开惺松的眼睛,见母亲正抚模着他那缠着纱条的额头,轻声问:“妈,妳又哭了?”“没……没哭。你看領导和同志们都来看你了。”

  许华转了转双目。这才看到了候副市长、邱杰和尹一农,撑着想坐起身来,身傍的陆娴婷悄声说:“候市长叫你躺着别动。”他嘴里咕哝了一会,示意陆娴婷取来纸和笔,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写了:“我要看看天气图,雨还要下多久?”邱杰附身对着他耳根说:“老天看到你战胜了死神,也笑开了脸。蓝蓝的天空正等着我们的许华去展翅翱翔呢!”许华笑了,笑得那么地开心。

  而在另一个地方,那是县公安局的刑事审询室,几名威严的武警也簇拥着一个人,此人就是陈卫金。自那天刘大爷和埧上生产队队长带着两名民兵,把他连同那支形影不离的汽枪押送进公安局以来,十多天已提审了七次。

  毎次审询,他一口咬定:“射鸟未中,鉛弹从砖墙上反折飞入室內,误击了火箭,有过失没犯罪。”

  “会室內有些人看到你了!”

  “左坡比会议室高,自然能看到。”

  “你为啥躲躲匿匿?”

  “大大咧咧,鸟儿早飞了!”

  “……,……。”

  对于陈的狡辩,刑侦人员因缺乏物证,一时难以定论。从政策上攻心,就算陈一时认罪了,过后还可能翻案。物证?一粒击中火箭的铅弹,成为破案的关键。刑警们分析,铅弹直袭火箭和击墙反折,子弹形态的变化和留在子弹上的痕迹是有差异的。为找到这一粒该死的铅弹,陈队副带着两名刑警在气象站的会议室仔仔细细地寻找了几遍,也不见铅弹的踪影。案情查侦进入了死胡同。

  陈队副一拳砸在桌面上大吼一声:“先撬开陈卫金的嘴再说!”正准备再次提审,王定保在一名武警陪同下,走进了刑警队办公室。小心异异地展开捏在手中的一块手帕,一顆铅弹呈现在刑警面前。王定保说:“这是前天早晨我在会议室无意中捡到的。心想一定是那顆击中火箭引发爆炸的铅弹,也许对案情侦破有用,所以就送来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陈队副紧紧握了握王的手:“你真帮了我们的大忙,真要谢谢你,有了这个重要证物,陈卫金看你还如何狡辩!”陈队副把铅弹交给了另一武警:“连同那支汽枪一同送技术科迅速检测鉴定。”

  王定保心里十分內疚:“不滿你们说,我和陈卫金既是同学又是好友,在天气预报走什么道路问题上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可是业务上的争论怎么能用暴力解决?而且滿屋子都是人,也包括我。真不知陈卫金是怎么想的。”陈队副拍拍王的肩膀:“王同志你看问题太简单了,千万莫放松了阶级斗争这根弦。等案情水落石出了,你就知道陈是多么可怕的阶级敌人!”

  “阶级敌人?……!”王惊骇得张大了嘴巴。

  一粒小铅弹的检测鉴定很快就出来了。鉴定书上写着:一实心铅质汽枪弹,形状较完整,头部略平,无撞击硬物(铁器、砖石等)痕迹;二铅弹上附有黄色纸屑和黑色木碳、白硝、硫磺物质;三铅弹外表有细丝划痕与送检汽枪管內的‘来福线’基本一至。鉴定结论:汽枪弹直击火箭。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陈卫金已无抵赖,一五一十交待了自已的罪行。

  “你考虑过引爆十几公斤烈性炸药的严重后果吗?”

  陈歇斯底里哈哈一笑:“后果?!……”一股压抑多年的仇恨之火在胸中烈烈燃烧。心想,我已经死过一次,再死一次又有何妨。“后果?……我真想看到那血肉橫飞的后果,尤其是许华和邱杰的血和肉!只可惜你们不在现场,要不,连你们一起……”

  听到陈如此疯狂,陈队副忿怒地掏出shouqiang,对准陈的脑袋:“老子一枪崩了你!……小苏!把他押进单人牢房,铐上脚镣。再叫他尝尝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

  在单人牢房中,陈卫金挨了一顿狠揍。绝望的尖叫声响遍了整座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