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留下 第二节

  因为过几日顺治皇帝要举行封妃大典,六月还有更为隆重的封后大典,作为皇帝的弟弟,博果尔娶我的婚礼便推到了七月。

  本来只是纳个侧福晋,婚礼什么的完全可以从简,不必担心与皇上盛大的婚礼相冲,但我们毕竟是太后亲自下旨赐婚,一些礼数是不能省的。这样一来,就为我不想面对的事情争取了更多的心理缓冲时间。

  在家里憋闷了几日,谣言依旧甚嚣尘上,我决定找个安静的地方清净清净耳根,顺便也理一理我浮躁的内心,南堂自然成了首选。

  真是不巧,今天的南堂门外又站了两排把门的。我叹了口气,一边向身边的青荇抱怨一边往回走。

  这时南堂大门突然打开,我下意识回头去看,只见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神情淡然,目光威严,居然又是那个福九爷。

  守门的几人簇拥着护他离开,隔着重重人影,他的目光突然向我的方向扫过来,看到我,他神情一怔,我莫名的也呼吸一滞,忙低下头转身要走。

  “慢着!”身后传来他略显低沉却气势十足的声音。是在叫我吗?我怔怔地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一个人影急匆匆跑到我面前,低头道:“姑娘,我家主子请您到老地方一叙。”

  青荇闻言诧异地看着我,我冲她做了个“我也很意外”的表情,对来人说:“你家主子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我就不过去了,我还有事。”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我不由得脸红心跳,谁知道他这回让我去还会做些什么,我再答应岂不是傻子吗?

  “我家主子说了,是请您到老地方一叙。还请姑娘莫让小的为难。”来人语气虽恭敬,却在“老地方一叙”上加了重音,神情也是不容拒绝,伸出手臂在我身前做了个带路的动作。

  我回头看了看那个福九爷,他却没再看我,径自先走了。我再回过头来看看眼前小厮坚定的眼神,心想,这架势,不去是不行了。不怕,我现在的身份可是贝勒爷的未婚妻,到时候拿这个吓唬他,量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主意打定,再次坐着轿子来到那座小茶楼。

  茶楼里依旧没人。

  青荇被门口守卫挡在外面,只许我进去。我让青荇放心,自己敛了敛心神,走入楼内。

  福九爷依旧在上次那间房内等着我。我进去时,他正站在窗前。我看着他的背影干巴巴地问道:“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他轻笑一声,转过身来看着我,说:“上次来,你也问过这个问题。那么你说,这次我会怎么回答你呢?”

  我咬了咬嘴唇,突然笑道:“你还是会回答说只是想和我说说话?可是你上次好像不是只有说话那么简单吧。”

  话一出口,我突然意识到不对,本来是指责的话,可是我这么说好像很暧昧。我应该直接点,控诉他!可是那样也不好,总之那次发生的事现在提起来就会显得尴尬,最好是假装没发生过,忘掉。

  他似乎看到了我脸红,微微一笑,向我走近了两步,饶有兴味的继续看,他越看我脸越红,我一咬牙,瞪了回去,说:“明明是你没理嘛,倒显得我理亏似的。我应该让你跟我道歉的!”

  “哦?!”他又走进了两步。

  我紧接着退了两步,说:“我告诉你啊,你最好别像上次那样,我现在可是有夫之妇了……”

  没等我把话说完,他突然面上一痛,一把抓住我的手,再次把我顶在门上。

  我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拜托,你可是古人啊,又不是小言里面的男主角,动不动就玩强吻是怎么的呢?

  眼看他的脸一点点逼近,我下意识就想大叫,可是这楼上楼下全是他的人,我叫有什么用呢?感受着他的呼吸越来越近,我脑子里混沌一片,大睁着眼睛看着他,在最后一刻,我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清明,我话不是还没说完嘛,继续说:“喂,我告诉你啊,我未婚夫可是贝勒爷,当今皇上的亲弟弟,你最好别乱来哦。”

  这一威胁果然奏效,听到贝勒爷的身份,他明显一怔,眼中闪过一道黯然的神色,我恍惚看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眼中碎掉,但只一瞬,那感觉就不见了。

  他的脸不再靠近我,却并没有放开我,抓着我的手腾出一只来,轻轻抚摸我的脸。

  他滚烫的手指在我脸上摩挲着,抚过我的眼,我的鼻子,我的嘴唇,每到一个地方,我就觉得我的脸更烫了一分,我试着挣扎,他却全身都倾了过来,嘴里说着:“如果你不怕乱动会勾起我对你做别的事情的话,我不介意你挣扎的再剧烈些……”

  我的脸更烫了,却强撑着做出恶狠狠的样子瞪着他,他盯着我的眼睛,很久,突然说:“我以为还会有机会的,结果现在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机会?什么机会?像他上次说的娶我吗?我表示不屑,说:“哼,你本来也没什么机会。”

  他怔了怔,手指轻触着我的眼睫,轻声说:“是不是江南的女子,都如你这般灵秀通透?……”

  “无论江南江北的,再灵秀通透的女孩子,碰到你也灵动不起来了。”既然身体不能动,我就用嘴巴,损他,损他,损他!

  他却好像不生气了,只是看着我,眼神里弥漫着一股我不能直视的神色,好像我一直视他,他就会把我溺毙在他的眼神里。

  好久,我觉得我的胳膊都麻了,忍不住说道:“喂,你老这样胳膊不麻吗?”

  他答非所问:“你想嫁给贝勒爷吗?”

  这个问题问的一点儿都不是时候,我都到这地步了,啥都考虑好了,问这个还有什么意思吗?我说不想你能帮我吗?我不嫁他难道嫁你?

  看着他,我索性干脆答道:“想啊,当然想,太后赐婚呐,多风光多荣耀啊。”

  他猛地放开我,后退几步,说:“好啊,好啊,那你就去嫁吧!太后,呵呵,太后说的话就是荣耀,那真……那真是荣耀啊,比皇上的话都管用……”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为何,我觉得他低沉的声音里除了愤怒,还有苦涩,还有不甘,让我一瞬间有种可怜他的感觉。我心中一惊,忙将这感觉驱走,揉了揉被他压麻的胳膊,说道:“那好吧,我去嫁了啊,我走了啊。”边说着边看着他的脸色,开门,出房间,然后一溜烟儿下了楼。

  楼下和门口的守卫见我出来,都面露惊讶,我打着哈哈,说:“你们家主子不反对我走的,不信你们去问哪。”他们抬头盯着楼上看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就许我离开。

  这次福九爷什么也没吩咐,就没有轿子送,我和青荇便徒步往回走。青荇不停地问我那人是谁,有没有把我怎么样,可我也不知那人是谁啊,只知道他的名字,不对,只是个称呼,至于他对我做的事……我的脸又有些热,忙随便找了几句话敷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