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他越是想要上赶着巴结,凤来仪就越是觉得无趣,摇头道:“不了,天太冷了。”

  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转身便要回屋。

  原本是句推辞的话,却不想被浅清误会,以为这是在要东西,立马上前拦住:“小的崇拜小哥能得到太子殿下如此信任,跟随在身边,所以前来瞻仰一二,却不想耽搁了您休息,是小人的过失,这里有一百两银子,权当给小哥买些酒的银钱,暖暖身子,也好伺候太子殿下。”

  没有旁人安排,一个小厮说进了太子别院就进?凤来仪本着不要白不要的信念收下了钱,玩味的问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浅清一见这是松口了,心中大喜,总算完成了任务的一半,他陪笑道:“就是想向小哥请教一下,怎么伺候太子殿下,咱们送过去的人,太子殿下都不大喜欢。”

  原来是李世旻不收送女人的事啊!这个好办,凤来仪坏心眼涌了上来,指着自己意味深长的说:“赈灾本事大事,殿下却带着一个公公,你说是因为什么啊!”

  “啊!”浅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多谢公公指点!”

  新年临近,宴会一场接着一场,李世旻身为太子想要培养班底,挥洒恩泽,所以倒也不回绝。

  无聊的宴会毫无新意,唯一感到满意的就是这些人不在送女子了,只是总有几个士子前来探讨文学。

  这日凤来仪正看着书,一个身影突然扑了过来,把她扑倒在了床上。

  “干嘛,我正看的入迷呢!”

  李世旻看了眼书皮是什么怪志,便扔到一边,一嚬一笑:“书有的是时间看,只是我这问题着急。”

  凤来仪眼珠打了个转:“你有权利问,我有权利不回答。”

  “赈灾本事大事,殿下却带着一个公公,你说是因为什么啊!”李世旻故意将声音压低,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

  “谁告的状,我要他好看!”凤来仪一听就是有人学了,仔细回忆当时有谁离自己比较近,听见了那日的对话。

  李世旻谑而不虐:“还用谁学,现如今谁不知太子殿下好断袖分桃,谁不知太子身边有个小公公,莺惭燕妒,赈灾都不忘了带。”

  凤来仪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小声的问:“我就是不想让那帮人送女人给你,给你添麻烦了?”

  瞧着凤来仪小兔子样,李世旻忍俊不禁,“倒也不至于,断袖现如今也算得上是风雅之事。我借着机会误以为他们攀上了我,在仔细查查贪污的事。”

  “这批赈灾东西是百姓的救命之物,如今快到年了,得尽快。”

  李世旻在凤来仪额头上亲了一下,说:“知道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今晚就不回来了,你早些休息。”

  这一处理就处理到了年末,李世旻上奏贪污之事,复批很快就下来了,关内刺史被撤了职,又派遣了一位新的刺史,说来也算是故人,来的正事前洛水知府杨倜。

  李世旻匆匆将一些东西委托给杨倜,拉着凤来仪便着急返京。凤来仪对此十分不解,李世旻没有回答,只是那目光幽深,活像个要把人拨皮拆骨炖肉吃的狼。

  直到被半推半就的穿上嫁衣凤来仪才算回了神。

  凤冠上硕大的夜明珠流光溢彩,其余的东珠陪衬足足有八个。颈上套着项圈天官锁,身着绣八凤红袍与福纹霞帔,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寓意美好。

  凤来仪看着镜中的自己被涂了厚厚的一层粉,活像掉进了面袋子。想要打开给自己涂面的手,可看着钱嬷嬷满心欢喜的样子,她心又一软,任由着画上浓重的远山眉,嘴被涂的猩红。

  “难怪要用盖头盖着,不然准会吓跑新郎官。”

  钱嬷嬷出去后,凤来仪郁闷的捏了捏自己的脸,粉底刷刷的掉。袭香扑哧一笑,拿起粉又给补了回来:“姑娘真是的,大好的日子怎么说这话打趣自己!”

  赛亚眉开眼笑:“我瞧着她不是打趣自己,是在同情新郎官!”

  “知我也赛亚也,只盼着李世旻别吓晕过去,我可不想春宵虚度!”

  袭香脸一红:“姑娘怎么什么都说!”

  凤来仪拉着袭香的手,笑嘻嘻的说:“可别叫我姑娘,碍着辈分我还要叫你一声皇婶呢!”

  作为未婚的陪侍女子,一旁的孙其薇看着她们三个玩闹的开心,抿了抿嘴,默默告诉自己,很快就要轮到自己了。

  太子大婚后就会是靖王了。

  凤来仪是在家里出嫁的,因为自小就没养在李氏跟前,倒也谈不上什么离别苦。

  王逾明特意从西北回来背着凤来仪出嫁,他这一刻突然希望路能在长一点,背妹妹在久一点,因为在过一会,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哥一定护你周全!”将凤来仪背到轿前时,王逾明沉声许诺。

  凤来仪微微一笑,心里涌上幸福,“哥,谢谢你。”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估摸着一个时辰花轿才落下,东宫早已准备好一切,凤来仪被袭人扶着下了轿,李世旻拿着红绸引她进殿,隔着盖头什么都看不清,可凤来仪却觉得无比安心。

  按着规矩行了礼,便回了新房。正堂是什么样她不知晓,只知道带的凤冠已经要把她压趴了。好看的背后是遭罪,她现在总算懂了这句话。

  也不知等了多久,总知是新婚的期待和喜悦都变成了瞌睡以后,门被推开了,叩地声与问安生一齐响起。

  盖头被掀开,凤来仪一时有些不适应灯光,不禁闭眼,在睁眼时,只见少年含笑而立,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一身绣莽红袍,麒麟玉带,让人不禁称赞,好个仪表不凡、惊才风逸的俊秀美少年。

  “来仪今日的打扮,相公我真是……”李世旻扭过头,闷声笑。

  凤来仪有些恼怒,“原本我还准备洗脸呢,瞧你这样子我不洗了,洞房花烛夜就让你跟女鬼过吧!”

  “来仪是鬼,也是艳鬼。”李世旻拉着凤来仪走到桌边,倒下合欢酒,情浓含密的望着凤来仪,“夫人,请。”

  两人交杯饮酒,近的闻的清彼此身上的味道。凤来仪心中的羞恼一下子就挥散如烟了,心忍不住小鹿乱撞了起来。撂下酒杯,李世旻将凤来仪拦腰抱起,欺身压上婚床。

  两人如同溺水者一般紧紧相拥,凤来仪双手本能的抵住他结实的胸膛。柔软细腻的唇不断辗转,辛辣的口腔刺激着感官,愈发用力,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融化了,只想狠狠地纠缠在一起。

  心跳擂动,生涩却卖力,两人仿佛处在漩涡之中,抵死纠缠。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清晨,空气中还有些萎靡的气味,已经习惯了生物钟的李世旻便睁开了眼,瞧着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凤来仪,微微一笑,指尖勾起一绺头发,在她脸上骚弄。

  凤来仪一把打开李世旻的,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说:“大清早的,别作死。”

  李世旻挑了挑眉毛,有这么跟夫君说话的么?他看着凤来仪白嫩的脖颈,伸出舌头舔了舔,牙齿轻挫,不一会一个草莓印就出来了。

  “嗯~”凤来仪瞬间从心底冒出一种麻酥酥的感觉,如同头发在撩拨心尖,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一把掀开被子,指着自己脖颈胸前的草莓印说道:“禽兽,瞧瞧你昨晚做的好事,还不够么?大清早发什么情!”

  李世旻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指尖在自己白皙的身上勾勒着草莓印,“是啊,瞧瞧我身上的红肿,不知是哪个蚊子叮的?”

  凤来仪看了眼,一心虚……

  李世旻故作感叹:“如狼似虎啊……”

  “去死,起床给父皇姨妃们敬茶!”

  凤来仪看着镜中的自己,桃花玉面,清眸流盼,眉宇间一抹摄人的光彩。和以前似乎有不一样,又说不上。

  李世旻穿着中衣走了过来,拿起螺子黛专注的在凤来仪眉间描绘了起来,画完后端视半天,

  凤来仪微微一笑:“我是不是也要问,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李世旻展颜一笑:“那我回答了,真美。”

  虽然上头没有正经婆婆,但该拜见的人却是不少。因为庆皇应当还在上朝,所以两人先去拜见了宫中位份最高的庄顺夫人。

  两人行礼,庄顺夫人淡淡的叫起,喝了媳妇茶后,身边的侍女拿出一盒首饰,递给了袭人。

  简单的说了两句,庄顺夫人微微一叹:“若是昙儿还在,现在本宫现在都要做祖母了。”

  李世旻微笑着说:“二皇兄在天有灵,亦不希望姨妃为他如此难过,儿臣也会待皇兄尽孝。再过一年,姨妃也能含饴弄孙了。”

  庄顺夫人唏嘘的点头,短短三年,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出了麟趾宫,便去贵妃那,贵妃一向淡漠,说了几句女戒告诫一番,送了新礼便无话了,倒是五皇子,早早的从自己的靖王府入宫,闹着让凤来仪叫三哥。

  凤来仪淡定的饮了口茶,问道:“三哥如今老大不小了,不知定下了哪家的姑娘?”

  李世晏一听大事不妙,连忙道:“我还不想那么早就被束缚住,没定人家,没定!”

  淑妃教养过李世旻,于情于理都应该先给她请安,李世旻一脸愧疚,凤来仪却不以为然,即便是有再多的仇恨,经过这几年也沉淀了,更何况自己本身没有吃什么亏。

  咸福宫正殿内,淑妃往椅子上一靠,三十几岁的风韵展现淋漓,懒散的说:“本宫没那么多话,反正说的再多,你心里也不过会腹议一句狗屁不通。总之,女则这东西你可以当观音拜拜,但绝不能当真。”

  莫名的,就因为这一通话,凤来仪对淑妃升起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