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绿帽

  林依酒万万没想到阿念竟会来寻她。

  她一时不知是惊还是喜,望这就久违的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伸手想抚摸那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可花情念却是冷冷打掉她的手。

  林依酒的水杏子眼眸蓦地充盈满了泪水,前些个月,他们还浓情蜜意,不想今日,他们之间形同陌路,她甚至已嫁作人妇……

  花情念眉头紧皱,一字一句警告道:“你日后莫要再给我送什么信,挑拨离间。”

  林依酒以为花情念至少会安抚于她,却不想他开口说的竟是这番话。

  只不过,她压根没给他送信,在这宫中,四处长了眼,她的一举一动小全子公公皆会注意到,她哪还敢给他送信?

  “阿念,你在说什么?”

  “呵。”花情念冷笑了一声,他眸光如刀刃,“你令人寻我来此为了何事,你心知肚明!”

  林依酒被花情念的话说得一头雾水,心中更是委屈,哽咽了起来,“心中认定我是什么模样了,我又有什么好说的。”

  在若隐若现的宫灯下,美人嘤嘤哭泣,言沐晚躲在树梢上,那看得叫一个心疼。

  只不过夫君话里的挑拨离间可是指密室之事吗?

  这宫中难道有人知晓她会说话?

  言沐晚这般猜测着,浑身不禁觉得凉意嗖嗖,甚至起了鸡皮疙瘩。

  林依酒见花情念不说话,她又道:“我做过的事,我定是会认的。但我未做过的事,若是阿念你非逼着我认,那我就认了。”

  “阿酒,你进了宫,别的未学会,装模作样这本事倒是学得极好。”

  林依酒也忍不下去了,拾了锦帕擦去眼角的泪渍,冷声道:“我的脾性如何,你会不知?竟这般说我,阿念你可真伤我的心。那你且说说我挑拨你和谁了?”

  “少装模作样,阿晚她生世可怜,你竟还要拿她嗓子作文章,阿酒,你的心可真够狠毒。”

  花情念越说越气,干脆背过了身。

  林依酒原先的确觉得阿念带回来的那哑巴有事瞒着阿念,因为当时她从阿渊表哥得知,这哑巴身世来历皆查不到。她就想着不可能一个平凡的哑巴会有那本事隐去身世来历,她便在上香时试探了一番。后来事事难料,她还没设计,人就已进了皇宫。

  “哦,原来是你府上的阿晚。可阿念你不想想,我乃堂堂林相府千金,如今又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怎还会与一个来历不明的哑巴一般计较不成?”

  林依酒将“哑巴”二字咬得极重。

  她忽地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阿念,你是觉得那哑巴可怜,才同情于她的吧?”

  花情念转过身来,面色阴沉,也不知在想什么。

  言沐晚待在树上,五味杂陈。

  夫君果然起了疑心。

  而且林依酒那话着实如刺一般刺进了她的心尖……

  夫君娶她当真是同情于她吗?

  还不容言沐晚多想,她耳朵一动,听到四周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正往这边赶过来。

  言沐晚叹了口气,翻身下树,从黑暗处走了出来。

  她笑意浅浅地走过去,此刻花情念是面对着她的,而林依酒还未看见她。

  花情念自然是一愣。

  林依酒见花情念神色异常,更觉得自己猜对了,欣喜道:“我就知道,阿念你可不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话音未落,林依酒就作势要扑进花情念的怀里。

  而花情念往旁边挪了几步,径直走向言沐晚。

  林依酒就此扑了个空,摔到地上,吃了一脸土。

  与此同时,皇后娘娘正携着一众嫔妃走了过来。

  那些个嫔妃见摔到在地上的林依酒哄堂大笑起来。

  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妃子,走上前去,嘲讽道:“哟,林贵妃,你这是在做甚,怎地还吃起土来了?”

  她说着也不嫌脏地捧起了一手土往林依酒嘴边送。

  林依酒自是恼了,一手打开那妃子的手,对身后的婢子喝道:“你们是眼瞎了吗?还不来扶本宫?”

  因最称心的阿玲被她派去寻阿娘了,这几个剩下的来宫中时日不多,未见过这阵仗,一时反应慢了些。

  她们上前扶起林依酒,可有个昭仪模样的,上前偷偷伸了一脚,林依酒又摔了下去。

  林依酒躺在地上,忽地捂着肚子,大喊疼。

  皇后娘娘见状,急忙下令,“快去请太医!”

  皇后娘娘都发令了,有谁还敢怠慢?

  那伸脚绊人的昭仪两腿瘫软在地,她只是想讨好皇后娘娘,能让她在后宫好过些,不曾想林依酒竟这番不经摔……

  而皇后娘娘面色焦灼,心里却是清楚的很。她原本是想来捉奸的,只是没料到花情念来见旧情人还会带着哑女。瞧花情念那副护着哑女的模样,那哑女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捉奸不成,她的连环计可就不能得逞了,正巧丘昭仪那个蠢货竟会伸脚去绑人,不管林依酒是装的,还真是肚子疼,她皆会将事情闹大,以便惊动陛下。

  言沐晚站在花情念身边,手被紧紧拽着,夫君的意思是勿要让上前诊脉吧。

  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皇后娘娘动作相当迅速,一面令人将林依酒送回宫中,一面去了白宁龙寝宫。

  帷幔飘飘,身影憧憧,一室旖旎。

  此时的龙榻上,两具袒露的身躯正交缠在一起。

  皇后娘娘带领众妃嫔站在宫外,她冲那浓妆艳抹的妃子一挑眉,那妃子自是壮着胆上前敲门,“陛下,陛下?”

  妃子的声音柔弱,皇后娘娘眉头一皱,妃子登时不再矫揉造作,狠狠拍起大门。

  这妃子心中惶恐不安,按理说,陛下寝宫如何都会有人值守,这眼下,为何连小全子公公都不见了?

  她刚刚也羞辱了林贵妃,皇后娘娘未直接下令将她抓起,她深知皇后娘娘有意饶过她。她便主动问了阿莲,皇后娘娘有何事需要她做,阿莲说需她唤陛下出来,将林依酒的事说与陛下听。

  她这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可刀架在脖子上,她不应肯定会遭殃,若是应,指不定日后会得了皇后娘娘的庇护,母族也因此能跟沾光,她便硬着头就应了。

  这妃子的高喊与拍门声,终于奏来了效。

  龙榻上的白宁龙眉头一皱,被门外的嘈杂扰得没了兴致,草草结束。

  林夫人中了梦媚香,闭着眼,妩媚妖娆。晶莹汗珠从她的脖间滴落,白宁龙喉结又滚动了一下,只不过,门外真真吵极了,令他不得不下床去看一看。

  白宁龙扯过被褥将林夫人一丝不挂的娇躯掩盖住,披上龙袍走去开门。

  那妃子见是陛下亲自开的门,登时吓了一跳,恐惧地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不慌不忙地领着身后的妃嫔行了礼。

  白宁龙愠意满满,“皇后,你这般大闹朕的寝宫成何体统?”

  皇后娘娘也不急着说林依酒之事,探耳过去,假意听到了什么,缓缓才道:“陛下,当真是有兴致,这都未到招寝时刻。就是不知哪位妹妹入了您的眼。”

  白宁龙哪会不知那床上的人是谁送来的?只不过,他处理完阿渊之事回到寝宫,看到龙榻上躺着的林夫人时,他竟压制不住自己,这林夫人媚色横生,世间任何男子见了,都会心猿意马。

  那滋味,还真是让他欲罢不能。

  只不过,人,享用了,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也是没想到皇后竟会来得如此快。

  “你且说说,寻朕到底有何事?如若无事来闹,休怪朕没把你当皇后!”

  这话是极重的。

  重则废后都有可能。

  皇后娘娘也不急,抬脚踢了踢那跪在地上的妃子。

  “陛下,丘昭仪使计将林贵妃绊倒在地,此刻林贵妃性命攸关,可嘴里一直念叨着陛下,说是想见陛下最后一面,还请陛下亲自去看看。”

  妃子的话说一半时,皇后娘娘已率先跪了下来,等妃子话一说完,她急忙附和道:“阿酒这孩子素来体弱多病,这一摔,还真怕熬不过去,还望陛下移驾。”

  白宁龙闻此,也不敢在迟疑,一声令下,“摆驾凤素宫。”

  白宁龙前脚走,皇后娘娘自是后脚进了他的寝宫中。

  龙榻上的林夫人还未醒来,喃喃地唤着陛下的名讳。

  皇后娘娘一听,心中自是恼恨。为何当年救下陛下的是这贱人,而不是她?

  十多年前,她以为陛下钟情的是花沁那贱人,如今这么看来,陛下心心念念之人一直都是莫璃珊!

  她看透彻了,又岂会让莫璃珊再在林府安然做她的林夫人?

  这红杏出墙,还不知林峰会如何做?

  “来人,将这贱人抬去冷宫。”

  林相国此刻正在宴会上与霍右相喝酒争辩菊花的品种。

  霍右相的姐姐曾是贵妃,可惜美人薄命,霍贵妃是难产死去的。陛下念及旧情,每每宫中有宴会必会请他入宫。

  霍右相的酒喝得有些多了,与林相国争辩得眼红起来,一把将那盆翠菊拔塞进林相国的官帽里。

  翠菊微黄偏绿,惹得在座之人,笑了开,白瑾轩更是戏言侮辱道:“林相,你这可是戴绿帽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