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有孕

  林相国本就看不上白瑾轩,虽喝了酒,也还是谨记君臣礼仪,只是气恼地把官帽上的翠菊摘了下来。

  这时,一个公公上前来,附耳与他嘀咕了一句。

  林相国再抬眼看白瑾轩时,眼已是红起,他紧握手中的拳头,转身一拳挥在了霍右相的脸上。

  王爷,他是不敢揍,但这霍右相,他是敢的!

  霍右相鼻头顿时鲜血直流,痛楚令他的酒瞬间醒了。

  不分青红皂白地上来就是一拳,这林峰当他是好惹的?

  霍右相的火气也上来了,两个中年男子登时在宴厅拳打脚踢的。

  白瑾轩没有上前阻拦,反倒拍手叫好,反正这两人都不为他所用,打得越惨越好。

  “霍右相,快给林相国一拳!”

  “林相国,你用脚啊,用脚踢啊!”

  沈左相因病大好,也被请来了,他本只想安静赏菊,却不想这一场宴会竟暗潮汹涌。

  他坐在位置端起酒杯,默默地饮了口,也不阻止白瑾轩,而是在思考霍右相刚刚的插翠菊的举动当真是醉了酒无意而为,还是未醉酒故意为之。

  他是外臣,手不能伸得过长,以免令皇后反感,抑或是惹恼陛下。是以,他在这宫中未安插眼线。

  他现下这般思考,乃是因为林相国揍人之举实在太异常了些,他敢笃定,那公公传的话,定与林夫人有关。

  就是林夫人有什么隐情,他就无从而知了。

  这场醉酒殴斗,霍右相逐渐占了上风,他毕竟是武将出身。

  林相国在挨了一巴掌后,忽地躺在地上,眼神无光地盯着屋顶。

  霍右相见状,也躺了下来。

  “快请太医!”

  本是想看好戏的白瑾轩登时坐不住了,这两位皆是朝廷的肱骨之臣,若出个好歹,他定会被父皇和母后责罚的。

  林相国的眼睛里闪过了泪光,他恨,他好恨。

  他现在已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奈何,自己妻一直中意的是陛下,他的君……

  他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阿珊早已忘记了陛下……

  呵,他到底哪里待她不好?

  她当初嫁给他时,他未嫌弃于她只是莫家庶女。她一心想在其他内眷面前扬眉吐气,他也顺了她的意,一路攀爬,走到了今日的高位。

  可她竟然,竟然还敢想方设法爬上陛下的龙榻!难怪,她这近些个月,总是往宫里跑,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皆是为了替阿酒打点!

  林相国的思绪逐渐被恨意占据,他以为与人打一架,他心头之气能撒些去,可此刻的他,更觉得窝火。

  林相国腾地从地上站起,怒火冲冲地往当值的一个侍卫走去。

  那侍卫一愣,只听见金属被“嗖”一声拔出的声音,他反应过来时,他挂在腰间的剑已在林相国手中了。

  宴厅里的视线集聚在林相国身上,正当他们皆以为林相国是要拔剑与霍右相一争高下时,林相国抬脚走出了宴厅。

  而林依酒这边宫中,白宁龙坐在榻上,等着太医诊治的结果。

  胡太医与吴太医相视一眼,上前向白宁龙报喜,“恭喜陛下,林贵妃有喜了。”

  白宁龙一听,眉开眼笑起来,他倏地站起,往内殿走去。

  躺在床上的林依酒,面色苍白,大抵是腹痛难忍。

  白宁龙见此眉头又皱起,不满地质问道:“为何爱妃还未醒来。”

  “回陛下,贵妃娘娘这一摔动了胎气,臣等已为娘娘开了些安胎药,过会汤药就送过来了。”

  白宁龙并未因太医的回复,眉头稍舒展一些。他甩了衣摆,坐在林依酒床前,牵了她的手,也不管林依酒是否会听到,他柔声安抚道:“阿酒,莫怕,朕会在你身边的。”

  正如太医所说,汤药很快送了来,白宁龙亲自喂林依酒服药,那模样着实是体贴极了。

  林依酒有孕,陛下在一旁亲自喂药的消息很快传入了皇后娘娘的耳里。

  皇后娘娘听到这个消息也不恼,看着眼前一丝不挂而又在娇喘的女人,忽地红唇一勾,蹲下身去挑起林夫人的下巴。

  “再等等,你的夫君马上就过来了。不过你放心,本宫定不会让他伤你半分半毫的。顶多将你囚在这宫中,折磨你到老。”

  皇后娘娘话音刚落,冷宫殿外起了嘈杂。

  想必是林相国闯了过来被人拦了下来。

  皇后娘娘抬眸冲阿莲示意,阿莲点头走了出去。

  阿莲很快领了林相国进来。

  林相国衣冠凌乱,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颓丧。

  林相国的剑在门外就被卸了下来,他此刻见到皇后娘娘,心中不免多了分惶恐。

  皇后娘娘稳坐后宫十几载,手段狠辣,行事不留情面。他还曾夸皇后娘娘没有半分妇人之仁,着实乃女中豪杰。

  今日体会到皇后娘娘的手段之后,他只觉皇后娘娘若是男儿身的话,这江山恐怕早已换了人了。

  林相国丝毫未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住,跪下参拜,“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谢娘娘。”

  皇后娘娘抬了抬手指向林夫人,“去吧,与阿珊说说话。今日之后,你们恐难再相见。”

  林相国闻此,脚下开始踉跄起来。

  皇后娘娘领着婢子走了出去,殿门“啪”一声,重重被关上。

  林夫人逼着眼,抱着锦被在床上翻来覆去,看上去梦媚香饮多了。

  林相国坐上床头,抬手便是给了林夫人一巴掌,

  他只觉不解气,又连连扇了几掌。

  都说这媚媚香,男子易解,女子难消,还真真是如此。

  不过本来就中了有些时辰了,林夫人又被扇了几掌,登时清醒了过来。

  她怔怔地看着蓬头垢面,衣襟凌乱的林相国。

  “可清醒了?”

  林夫人怯怯地点头,羞愧难当,急忙解释,“老爷,并非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被人下了药。”

  “我想的是何样?你且不看看自己可着一缕衣物?”

  林夫人自然还记得中了药发生的事,她登时百口莫辩唯有下床跪地,抱住林相国的腿,落泪不止,“老爷,老爷,我真的是被人下了药。”

  林相国一脚踢开于她,也没了心思顾及门外是否有人在偷听,他怒声喝道:“被人下了药?哼,我难道未提醒过于你,阿酒之事行不通切不可得罪于皇后吗?你非不听,下场便是如此。”

  林相国只觉皇后娘娘未做错,这一切皆是莫璃珊自己的过错。

  陛下想扶持他的嫡长女林依酒与皇后娘娘对立,以此挑拨林府与莫府的密切关系。皇后娘娘又岂会不知?

  皇后娘娘这番设计莫璃珊,也就是看中林依酒在宫中孤立无援,全需她的阿娘宫外上下打点。断了林依酒在宫外的手,林依酒即便怀了龙子,又能如何?也不过是被关在宫内的井底之蛙罢了,难成气候。

  莫璃珊虽是林相国的妻,可那又何妨,再娶一个莫家的族里的小姐维系关系即可,无伤大雅。

  林夫人只觉大难临头,又扑过去紧紧抱住林相国的腿,苦苦哀求,“阿峰,你看在夫妻多年的份上,救阿珊一命。阿珊知错了,阿珊这次真的知错了。”

  林相国有一瞬间心头软下来过,可他看到林夫人那赤裸的肌肤上朵朵红紫,他又狠狠地将她踢了开。

  “你的生死与我何干?吾妻已于今夜亥时得顽疾暴毙。”

  林相国这话一出,莫璃珊登时万念俱灰,她瘫软倒地。

  林相国不再去看她一眼,起身往外走去。

  “呵呵。”莫璃珊冷笑了两声。

  “阿峰,你其实早就想将那些个外室太进门了吧?”

  林相国停下了脚步,可他只是停顿须臾又抬起腿来。

  当门“吱”一声响彻这座沉闷的宫殿时,莫璃珊的笑声忽而放肆开来,“哈哈哈……”

  她如疯了一般。

  这场花宴就此落幕。

  花情念与言沐晚回到靖安王府。

  花情念将言沐晚从马车上扶下,却见言沐晚呆坐在马车上,愣愣出神。

  “阿晚。”

  花情念唤了她一声,言沐晚这才缓过神来,搀着花情念的手下了马车。

  花情念送言沐晚回她的院子,一路无言,如他在马车上一般,未曾说只言片语。

  言沐晚也不知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花情念送她回来,她也没有要请他进来坐坐的意思。

  魏四娘看着干着急,这一个两个都阴郁着脸,是不是在宴会上出了什么事?

  “爷,您若不乏的话,进来坐坐吧。姑娘近来学会了沏茶,一直没机会沏给您尝尝。”魏四娘擅自替言沐晚留了花情念。

  花情念的视线落在了言沐晚身上,好似在看她是否有请他进去的意思。

  魏四娘发现了花情念的目光,她轻轻推了沉默的言沐晚。言沐晚见此只好伸手示意让花情念进来。

  “我这就去给姑娘备茶叶去。”

  魏四娘欣喜地要去寻茶叶,只是脚还没抬起,花情念便抬扇示意于她,“天色已晚,茶就不喝了。你且伺候阿晚早些休息。”

  “是……”

  花情念起身离去。

  魏四娘见爷没了身影,急忙凑到言沐晚身边询问,“姑娘,您与爷这是怎么了?”

  言沐晚抬眸瞅了眼魏四娘,长长叹了口气,缓缓才道:“昨日密室之事,你可还记得吧?”

  “这才昨日之事,我自然记得。”

  “当时,夫君就在墙的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