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花宴

  “也不过是……踢碎了白瑾渊的命根子。”

  花情念闻此默不作声,若有所思地打量起言沐晚,开口不是责骂,而是担心,“你与为兄说,是不是我大哥对你做了不该做的什么?”

  言沐晚见花情念面露担忧,心中一暖,急忙说:“其实吧,是上次我去将林依酒带回来,惹了他,他令林相国把我抓去想给我净身,以此解气。

  不过他怎奈我何,我自是安然无事。”

  她可没脸说自己当时绝望得都要哭了。

  “那就还好。只不过此事事关重大,阿沐,你近日莫要在皇城晃荡了,事事小心些。”花情念叮嘱了一番,生怕言沐晚不知莫家的厉害,又道:“莫家人一向极少出手,他们若是缓过神来对付于你,你可就在劫难逃了。”

  莫家,言沐晚的确没怎么听说过莫家之事,不过她多少知道莫家是皇后娘娘的母族,定简单不了哪去。

  言沐晚本来想试探夫君昨晚是否就以归来靖安王府,可她心中有愧,最终还是未开口。

  试探出来如何?她就有勇气与夫君说明一切吗?

  即便说明了,夫君会待她如初吗?

  唉……

  想她本是逍遥自在的盗圣,不到几月,她竟被这些琐事所累,逍遥快活不起来了。

  这大抵就是自作自受吧?

  赏菊宴,隆重盛大。

  林夫人早早入宫为林依酒打理宴会事务。

  宫中盛宴果真与寻常人家的宴会不同,光是排场便大上了好几倍。

  林夫人吩咐这,嘱咐那的,操碎了心。

  皇后娘娘入宴之前,将林依酒昭了去。

  “见过姑母。”林依酒依旧唤皇后娘娘为姑母,有意无意地提醒皇后娘娘她已经人老色衰。

  皇后娘娘对这称呼也往了心里去,她面不改色地挽起林依酒的手,亲昵有加,“阿酒啊,此时不比往日,你这一声姑母叫得可乱了辈分。”

  “啊?那难道此后阿酒皆不能唤您为姑母了吗?”林依酒一脸可惜。

  “你呀,该叫本宫为姐姐。都是侍奉皇上。”

  “这……阿酒觉得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

  “阿娘是您的姊妹,阿酒叫您一声姐姐,岂不是乱了辈分?”

  “无碍的,过不了了多少时日,你阿娘也会进宫……”皇后娘娘忽地欲言又止,伸手抚上林依酒嫩滑的鹅蛋脸,缓缓才接着道:“以陛下为大,你们都可称本宫为姐姐。”

  阿娘也会进宫是何意?

  林依酒愣住,她只觉自己的脸蛋上被触摸之处皆在发烫。

  皇后娘娘见林依酒恍了神,红唇一勾,“好了,时辰快到了,你可是今日的主办人,切莫迟了去。”

  林依酒疑惑不已地退出皇后娘娘宫中,在婢子的带领下,去了后花园。

  而此时,林夫人正指挥着奴子婢子,喜气洋洋的,俨然一副宫中嫔妃的模样。

  好似,她才是这场盛宴的主办人。

  林依酒的脑海里,皇后娘娘那话盘踞不下,她忽地想明白了什么,她的心头狂跳不止。

  难怪陛下看她总是在看别人……

  原来,原来陛下是把她当成了阿娘!

  林夫人见林依酒站在不远处,眉开眼笑地朝她招了招手。

  林依酒却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林夫人上前想挽起林依酒的手,可,林依酒忽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此刻只觉双耳嗡嗡作响,为何陛下眼里的那人偏偏是待她最好的阿娘?

  林夫人眉头微蹙,被林依酒如见洪水猛兽般的眼神看得有些恼了,但她依旧抑制住情绪,柔声道:“阿酒,是为娘啊。”

  林依酒心下思绪乱如麻,她勉强扯起一个笑脸,与林夫人道:“阿娘,我刚刚被一只猫吓了去,还未缓过神来,我先去歇歇。”

  林夫人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安抚于她,“你且去歇歇,这里都有为娘看着。”

  “嗯,谢阿娘。”

  说着,林依酒不再停留,让婢子搀扶着她离去。

  林依酒刚欲走进一个凉亭,一个公公慌慌张张地撞了上来。

  林依酒顿时恼了,令人将这名公公扣下。

  “娘娘息怒。”

  公公紧紧抱着一副卷轴,跪地求饶。

  “你是哪处当值的公公,竟这般不长眼?”林依酒身边新晋的大宫女阿玲,上前呵斥。

  “是……是陛下宫中的。”

  这公公看着年幼,说话都不利索,大抵是新来的。

  “那你这番急着,是要去何处?”

  阿玲一听是陛下宫中的,她的声音和缓了些。

  “给……给林夫人送画……”

  林依酒听此,眉头一皱,令人先将他手中的画作夺了过来。

  阿玲一打开,那画上的美人便映进了林依酒的眼帘。

  这美人,她是再熟悉不过的!

  不是年轻时的阿娘,又还会是何人?!

  果然,陛下中意的是她阿娘!

  林依酒耳边登时又响起皇后娘娘的话语,阿娘会进宫?

  林依酒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才缓些神过来,心想,她身边之人可都是阿娘的人,她切不可让人发觉了什么。

  “既然如此,快些送去吧。下次可要长些眼了,不是何人都可乱撞的。”

  那公公得到宽恕,磕头谢恩,一溜烟地逃了去。

  盛宴开始,林依酒随着陛下一同入席。

  在台下有些坐不住的言沐晚终于等到美人林依酒入席,她微微一笑。

  林依酒也回以她一笑。

  哑女啊,哑女,今日我有气无处出,你可要遭殃了。林依酒在心里腹黑了一句,水杏眸里划过了一丝狡黠。

  只不过,要先办正事,那个位置可是空着的。

  林依酒思前想后,阿娘与陛下有私情如何?阿娘生阿弟的时候,大出过血,当时她还年幼,但清晰记得那大夫说,阿娘大抵是不能生育了的,这龙子还是得由她来生。扳倒了阿渊表哥,将来这储君之位便是她的儿子了!

  一曲声乐,一支舞毕,一盆盆精挑细选的菊花被端了上来。

  言沐晚是头一次参加这类赏花宴,她抬眼望去,皆不识菊的品种,但犹喜欢那盆白菊。白菊的花有碗口般大,皎洁如月色,如用汉白玉雕刻的一样,飘若浮云,淡仪淑容,亭亭玉立,其头稍低,像一位羞涩的女子。若是她阿娘还在世,她说什么也要偷了那盆白菊,她阿娘可是最喜花的。

  容众人欣赏一番后,林依酒便站起提议,对诗,就如她与林夫人计划中的那番。

  林依酒一提议,白瑾轩立即举起了酒杯,与白宁龙道:“父皇,儿臣的诗瘾可憋了好些日子了,昨日躺在床上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就等着此刻与贵妃娘娘还有大哥一较高下。”

  皇后娘娘端坐在凤座上,眉头却是一蹙,阿轩与阿渊近些来越发斗得狠了些。

  眼下看是阿轩也在极力推倒阿渊。

  然而,她殊不知的是白瑾轩纯粹是诗瘾发作,他这两日可是狂补了好些书。

  在他眼中,紫衣人入白瑾渊府中乃是正常之事,紫衣人本就是大哥的手下。他那日听闻紫衣人出现的消息,还吓得躲进密室待了一日一夜。他可不想再被紫衣人抓去,被捆绑如走兽一般,被虐待。

  白宁龙黑棕深邃的眸子扫了眼林依酒与白瑾轩,笑道:“阿轩就你这张笨嘴还有诗瘾,待会莫要让人笑掉大牙。”

  陛下的话音刚落,一个深色身影闯了上前来,“拜见父皇母后,儿臣来迟了。”

  白瑾渊衣裳破碎,蓬头垢面。

  白宁龙一皱眉,皇后娘娘却抢了话问道:“阿渊,你可去了何处?怎弄成这样。”

  “回母后的话,阿渊进宫途中遇刺了,幸好田尚书带兵及时赶到,将阿渊救下,阿渊才能来见父皇母后。”

  皇后娘娘大怒,跪求白宁龙,“天子脚下,竟敢有人行刺当朝大王爷,还恳求陛下定要为阿渊做主!”

  “查,必须彻查此事!”白宁龙也是大怒。

  林依酒与林夫人却是震惊不已,这白瑾渊怎会出现?怎和她们预想的不一样!?

  天狱长被匆匆宣了过来,白宁龙将此事交付于他。

  可这会,陛下赏菊的雅兴被扫得一干二净,他将白瑾渊宣去御书房。

  众人见白瑾渊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何处奇怪,众人又是说不上来的。

  唯独言沐晚在心里憋着笑,只是她也有些不解,这才几日,白瑾渊竟能下床走路了?

  难不成……

  皇城中有这等医术的,言沐晚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阿哥。

  可阿哥又为何会出手救白瑾渊?

  林依酒与林夫人的好事被坏,一脸阴郁,皇后娘娘见此,笑着与众人道:“难得众人聚在一起,再来干一杯。”

  几个后宫嫔妃自然应和而起,纷纷端起酒杯。

  林依酒气得转身离去,这宴会哪还有她的份!

  这简直替他人做了嫁衣!

  林夫人想拦下林依酒,可这会林依酒正在气头上,她说什么,林依酒也不依,只好跟着一齐走了。

  皇后娘娘从阿莲一挑眉,阿莲会意偷偷跟了去。

  好戏还在后头。

  林依酒回到其宫中后,如何都甘不下心来,阿娘为了确认表哥生了重病,还亲自回了趟国公府。国公府中各色大夫不断,莫国公更是发出公告寻医治病,阿渊表哥怎会正巧这会出现了?

  林依酒左思右想,忽地惊觉阿渊表哥遇刺一事有诈,指不定表哥这是在将计就计!

  她登时腹热肠慌地又往宴会处寻林夫人。

  可突然,经过假山处,一只手将她拦了下来。

  “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