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出狱

  之后的几日,皇城忽涌进许多地方官员,声称为袁尚书喊冤。

  陛下知晓之后,开恩令他们进宫面圣。

  在一番审问他们为何自作主张进皇城后,陛下下旨袁尚书无罪释放,责令陈洪两位尚书闭门思过,罚一年俸禄。

  而作为温尚书一案的主审人花情念再一次走进朝堂之上,将整理好的口供呈交于陛下。

  陛下审阅之后大怒,不说分由地令大王爷白瑾渊禁足二月。

  众臣一片哗然,这是要削了大王爷的势力不可?

  退朝之后,花情念被叫去了御书房。

  白宁龙审视了花情念许久,开口第一句便是,“阿念,明日带那女子来见见朕吧。”

  花情念墨黑的眸子一亮,他跪地称是。

  “起来吧。袁尚书和温尚书一案你做的不错,看来朕该你些差事做做了,也省得你终日游手好闲。”

  白宁龙一顿,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才继续说道:“去修渠吧。”

  “谢父皇……”花情念此时心中滋味复杂,若说父皇对他视而不见,他是万万不信的。不然又怎么会给他派这等差事?

  顾老太太被阿晚治愈,而顾尚书乃是工部尚书,他去修渠,顾尚书说什么也不会为难于他。父皇定是为他思虑了一番的……

  禁足的旨令传到了靖康王府,白瑾渊不屑地抿了一口茶汤。

  “父皇的心思还真是难测,要了阿酒后,倒是对林峰受贿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还有四弟,竟不想他是这般城府极深之人。他原本可以将册子直接呈给父皇,为了不让父皇为难去处置林峰,他竟将册子上的官员逼进了皇城。这招还真真是极妙。”

  “爷,那您打算如何做?”与白瑾渊对话之人,是那日杀了白瑾轩的管家之人,唤阿途。

  “不打算做什么。当袁家老奴的妻女被人所救之时,本王便知父皇会对本王不满。本王这才称病要休养,父皇许是看着本王懂得收敛的份上,才只罚了禁足。”

  “爷,英明。”

  “你下去吧,将善家二老爷想做官一事透露给白瑾轩。”

  “是,爷。”

  阿途得了命令后,翻墙出了府,匆匆回到靖宇王府。

  而此刻,靖宇王府已大摆宴席,人人欢呼雀跃。

  “哈哈,本王今日高兴,你们莫要拘束,与本王喝上个几杯。”白瑾轩自个说着先干为敬。

  阿仁拄着拐杖,领着众门客回敬白瑾轩。

  白瑾轩退了朝后直奔沈左相府中,与沈左相说了朝堂上的状况。

  可他刚说起花情念,沈左相问了白瑾轩一句,“爷,您可觉得以四爷的谋略会轻松审完温尚书一案?”

  白瑾轩不解,“沈相的意思是?”

  沈左相忽地笑起,“若是没有高人相助,四爷又岂能寻得到原以消失多日的那老奴的妻女?”

  白瑾轩一听,登时恍然大悟,原是沈相在背后操纵阿念,挑拨起阿念和白瑾渊的不和!

  他急忙躬身一揖,“沈相为本王所作之事,本王定会铭记于心。”

  沈左相急忙跪下,“下官不过只是动动嘴皮子,哪比得上爷的救命之恩。”

  白瑾轩闻此,心中飘飘然,沈左相提起救命之恩,他只觉自己才是最聪慧之人,连沈左相都死心塌地点为他筹谋……

  酒又喝了几杯,白瑾轩在沈府中那种飘飘然之感更甚,,忽而对宴席上众人道:“本王才是贤王,那白瑾渊算个劳什子?”

  众人一听,皆是一怔。

  阿仁上前劝道:“爷,谨言慎行啊!”

  白瑾轩借酒劲,推了一把阿仁。

  阿仁原就腿瘸,肩上被一推,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白瑾轩登时酒醒来几分,亲自扶起阿仁。

  “瞧本王浑的,先生这般瘦弱,哪受得起本王的一推。先生莫要放于心上,本王只不过与你开玩笑。”

  阿仁被扶了起来,可他着实摔得不轻,脑子嗡嗡作响,而血液也是一流不止,他一时间未反应过来。

  白瑾轩见阿仁不给他台阶下,忽地下令,“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扶先生回房休息。”

  这场宴席也就不欢而散。

  一两个时辰之后,阿仁终于缓了过来,摸了摸自己脑部的伤,对照顾他的奴子叹息了一声,“唉,苦心经营多日,不想今日惹恼了爷。”

  奴子转着眼睛瞅着他,阿仁手一挥,“我当真是糊涂了,与你个奴子说作甚?”

  这时,奴子上前一步来,尊敬地向阿仁跪地磕头,“阿仁先生,小的近日听您讲书,顿悟了许多。您若是不介意,且听我一言。”

  “说吧,此时我也是焦头烂额,或许你有什么好法子。”

  “阿仁先生,您之前道爷如今缺银子,少的便是来钱的门路。小的有一远亲在善府当长工,他给小的来信,信中提起了善二老爷想捐钱做官……”

  阿仁倏地坐了起来,确认地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先生大可派人去梅虹城去查查此事。”

  阿仁摇了摇头,梅虹城与皇城隔了六日路程,来回一趟也要十二日。不如让爷自个去查,查无结果也无伤大雅。无风不起浪,即便善二爷没有做官的念头,他也会让假的变成真的。若是真的,自然最好,还能修补他与爷之间的关系……

  阿仁这般想着,便起了身去求见白瑾轩。

  白瑾轩听见阿仁求见,心中反感,谁叫他让他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

  可他还是需要阿仁的谋略为他铺路。

  “让他进来吧。”

  白瑾轩一声令下,书房的门被推了开,阿仁被人搀扶了进来。

  “先生来寻本王何事?”白瑾轩声音冷冷。

  阿仁心中感叹,伴君如伴虎,伴王爷也是如此。

  “爷,阿仁听闻善府的善二老爷有意捐钱做官。”

  “你说什么?你指的是那个富可敌国的善府?”

  白瑾轩听见“善府”二字,登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阿仁身边。

  阿仁点了点头。

  白瑾轩无法形容此刻的欣喜心情,阿念那个草包,就是杖着其母与善府私交善好,在钱财之事上,才能毫无顾忌。

  他曾经想去拉拢善府,但是吃了闭门羹。

  那善老爷是个软硬不吃的人。

  “阿仁先生,你还未痊愈,当本王去看望你才是。”白瑾轩对阿仁的态度又回到了从前。

  他说着,还要亲自送阿仁回房……

  黄昏时分,袁尚书一家被放了出来。

  袁尚书急切地询问自己的庶长子袁蒙致,“阿致,你这下可与阿爹说,是何人出手相救于我们一家了吧?”

  袁蒙致摇了摇头,“阿爹,恕儿不能告知于您。阿致还要前去请示于他。”

  袁尚书一听,连连说好,“你且先去请示,那人的大恩可要好好谢过……”

  袁蒙致别过袁尚书,独自去了百沁园,可四处张望也不见花情念的人影,而那间他们此前相见的包厢竟被人常年包下了。

  他顿时有些犯难。

  “公子,这边请。”突然,一个侍卫上前来与他说。

  袁蒙致一看是古衾,急忙点头。

  袁蒙致被带进一间包厢,原来包下包厢之人乃是四爷。

  他跪地向花情念行了大礼,“多谢四爷出手相救袁家。”

  “快起来吧,大恩不言谢,你要谢的话,能拿什么来谢?”

  含糊不清的声音令袁蒙致一愣,他这才发现坐在四爷身边的是一瘦弱男子,他嘴里还塞着羊腿子。

  吃相极……不雅。

  “还愣着干嘛?”言沐晚又啃了一口羊腿子,摆手示意他坐下。

  “坐吧,无需拘束。”花情念坐在一旁发话。

  “这位公子,便是送信之人吧?”袁蒙致看言沐晚啃羊腿子,忽地看笑了起来。

  啊咧,这袁家庶长子还有些眼力劲。

  “嗯,正是本大盗。”

  “多谢公子……”

  言沐晚见袁蒙致又要磕头谢恩,她急忙阻止道:“你这人还真婆婆妈妈,说了不用谢。”

  袁蒙致登时摸不清言沐晚是恼了还是没恼,赶忙规矩地坐了下来。

  “四爷,我阿爹问了我多次您的身份,我皆未说。特来请示于您。”

  “你阿爹古板极了,我看还是莫要说了,省他做事会出纰漏。”言沐晚抢答道。

  花情念抬手给了言沐晚一扇子,忍俊不禁。

  言沐晚撇了撇嘴,继续啃起自己的烤羊腿。

  “阿沐说的也在理,你且继续瞒着。”

  “是,四爷。”

  “阿致,本王会令沈左相与袁尚书说予你一职务,你在吏部跟着袁尚书学着处理吏部事务。”

  “谢四爷……”袁蒙致身为庶子,不通过甄选,很难直接入吏部行差。再加上袁夫人对他意见颇多,他以为此生与吏部无缘了。

  四爷当真是他的再生父母!

  言沐晚听到阿念提起沈左相,心里登时一顿窝火。

  她给他治好病了,他居然明目张胆地赖了账!她想找他算账,结果夫君与她说,沈左相若当真运了一百万白银到靖安王府,只怕那钱前脚刚进靖安王府,沈左相便入了天牢。救了相当于白救。

  言沐晚狠狠咬了一口羊腿子,站了起来,“阿念,我还有事,就此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