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造势

  会场之上,有一人被架在空中,他面色紫黑,昏迷不醒。

  “那不是岳旗吗?”

  “对对,是宗监吴昊的大弟子岳旗。”

  “他怎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我如何知晓,只是听闻百倜城中也有过他这样的病例……”

  “我也听闻过,说是无故病倒……”

  ……

  “大家静一静!”

  说话之人是宗主门下大弟子上官魄。

  会场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这时,一个满头白发之人拄着拐杖走上来。

  那拐杖以猛兽头颅为首,蛇尾为身,实铁所制。

  重量极重,那老人所过之处,拐杖皆会留下一坑洞。

  江湖人士一时被震慑住,老人适时以啸音告知众人,“我乃灵雎宗宗主文嚣,今日在此让众侠士见笑了,我宗不孝弟子岳旗竟聚毒虫以人肉炼丹!更甚之处,为满足炼丹之需竟抓捕江湖人士!证据确凿,行以火邢!”

  啸音以狮吼功为最,与声乐摄魂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文嚣正是使用的狮吼功,他一吼,在场的江湖人士有些功力差的,只觉振聋发聩,耳内刺痛难忍。功力稍好些的,只觉神智跟着那吼音走。而功力上乘者,才能护住心神不受其所摄。

  此时,花情念下意识地伸手为言沐晚护住耳朵,言沐晚心头一暖。她从腰间的暗格处取出两粒药丸,分别递给善忆与魏四娘。

  善忆接过,回眸一笑,算是谢过。

  言沐晚被善忆那一笑,心生遗憾,美人啊当真是美人。

  魏四娘感激地接过药丸,但是文嚣的狮吼功又不似花翎那般能唤醒她体内的蛊出来作祟,她此刻是无碍的。

  “点火!”上官魄一声令下。

  岳旗身下的火势瞬间滔天燃起。

  “带吴昊!”

  上官魄又道。

  吴昊被喂下了软香粉,又被点了穴道,此时的他功力全无,浑身瘫软,口不能言,被几个弟子抬到架台上。

  文嚣适时,又吼,“其师吴昊罪责难逃,本宗念其为宗门兢兢业业之份上,特赦其罪,驱他出宗门。”

  这话一出,江湖人士皆惊,原来是宗主为了留师弟宗监一命,才掩盖去他炼丹的罪过。不然以小小的岳旗又如何能大肆抓捕江湖人士?

  “杀!该杀!”

  不知是谁带头喊的这一句。

  会场之上有些血气的人皆应这一句,举剑高喊。

  吴昊万万没想到只不过一日光景,自己就落得这番境地。

  吴昊时半夜被抓的,他以为文嚣去了皇城不会这般快赶回来,趁此机会让他名声扫地。即便他回来之时,罪行也坐实他头上了,他也无力反驳……

  不曾想,文嚣竟那般豁得出去,将毒虫之事摊于众人眼皮底下……

  罢了,成王败寇,事实也被落上了锤,他已没有利用价值,还会有何人会来救他?

  吴昊其实想错了,还有一人想救于他,只不过他有心无力。

  沈无极一觉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被绑在一间黑屋子里。

  “唰”一声,有人点亮了火折子。

  是……师父?

  沈无极睁大了眼睛看向来人。

  今日的花翎又换了一假面。

  “千面,有所为,有所不为。今日之后,我与你的师徒恩情就此绝断。”

  花翎救他一命,大抵是能还清当年那李泽磷妾室的债了。

  花翎为沈无极松绑。

  沈无极登时跪在地上,“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哼。”花翎甩了甩衣袖,“何必惺惺作态?”

  沈无极这几日得到阿娘的信件,阿娘告诉他,他有一三姑姑待他如亲生子。有一日有人突然闯进他那三姑姑屋内将起强暴,后怀孕生下一子,那孩子据说夭折了。

  沈无极猜测师父极有可能便是当年强暴他三姑姑之人,如若他认他为父,是不是能得其庇护……

  “我阿娘生下于我,便被阿爹嫌弃。还是三姑姑待我如亲生子,阿爹才稍待我好一些……在我眼里三姑姑便是阿娘……您便是无极的阿爹……”

  原是这样。

  花翎拿起竹箫重重地敲了下沈无极的脑袋,“说你愚笨还是有些聪慧的。”

  沈无极一听,大喜,他便要磕头于花翎。

  可花翎的后一句,却令他懊恼至极。

  “但聪慧用错了地方,我有一亲弟与你年龄相仿,我可生不出来像你这般大的孩子。”

  花翎说着,撕下自己的人皮面具。

  一张与盗圣面目不同的妖孽之脸入目,沈无极不敢相信,自己的师父竟是这般年轻。

  那脸上的一双桃花眼,撩人心神,沈无极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好看的眼……

  “千面,见了本谷主之真面目,不知是你之幸,还是你之不幸。”

  “什么,什么意思……”

  “啊!”沈无极还未反应过来,他已被剜去了双眼。

  “你坏事做尽,本谷主尚且留你一命。望你好自为之。”

  沈无极摸上鲜血淋淋的双眼,黑暗与恐惧爬满他的心头。

  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在何处?

  他的眼睛……

  花翎前去会场之时,吴昊已经被万剑刺心。

  他耀眼的一身紫衣,很快便被人发现。

  “是紫衣吹箫人!”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江湖人士皆警惕于他,他们可听说了紫衣人一曲箫音就能令人七窍流血而毙。

  众人只见他缓缓走向一个华服加身的人。

  而那人见到他已是惊惧得躲在护卫之后。

  “三爷。”花翎作揖行礼。

  “何……何事?”

  “大爷来让我送您一礼。”

  礼?白瑾轩眉头皱起,抗拒,“我不要。”

  花翎见此转向沈左相,将一个布块包裹的东西扔于他。

  “沈左相,你那不孝子沈无极我已替你训斥,望您日后还是要多加看管家风。”

  沈左相打开布块,上面赫然是一双血淋淋眼珠子!

  那眼珠子映着他的脸,仿佛就像沈无极活生生在看他一样!

  沈左相惊愕将那双眼珠子扔于地上。

  白瑾轩登时吓得大叫,“护驾!护驾!”

  这时的江湖人士已反应过来,原来当朝三王爷与沈左相在此。而那紫衣人真如传闻中说的那般是大王爷之人。

  “三爷,光天化日之下,我岂敢刺杀于您。”花翎邪魅一笑,“我即便仗着大王爷的恩宠也不敢在您面前对您不敬。”

  这还算不敬?

  “各江湖侠士,若是何人能取下此人的项上人头,本王定以金山相赠!”白瑾轩自认为钱最能打动人心。

  沈左相在一旁已经缓了过来,本来今日吴昊惨死之事已经对他打击巨大,又听见白瑾轩这般大张旗鼓要捉拿紫衣人,他差点喘上气来晕厥过去。

  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其实是吴昊幕后的主子吗?

  蠢,蠢到极致!

  “哼。”花翎甩了甩衣袖,“渺珠宫宫主,你还不上前来为被追杀关押的江湖人士讨为公道吗?”

  凌风听见自己被点名,向花情念示意。

  “去吧,他不会害你们的。”

  花情念打开扇柄,讳莫如深地说。

  得到指示,凌风率一众曾被关押在地牢的江湖人士走上前去。

  渺珠宫宫主凌风,何许人也?

  十五多年前乃是程鹏大将军麾下水军头领,普天之下最善水军之道之人。

  知晓当朝局面的人,皆知本国与臻逸国相持多年,便是在他之后再也无人能跨越那块叫做“无人海”的水域行军作战。

  寻访多年,竟然在此遇见凌风,沈左相只觉心头一口闷血涌上来。

  这天下要易主了……

  “沈左相!沈左相吐血晕过去了!”

  白瑾轩冷“哼”了一声,这时候尽是会添乱。

  白瑾轩不知凌风过往的辉煌,他不歇地看向凌风,“你们敢动本王一根汗毛,你们便是要谋逆!”

  “草菅人命,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凌风最看不惯地便是这般嘴脸的当权者。不顾百姓死活,只会在朝堂之上搬弄是非。

  “各位江湖侠士,请听我凌某一言。”

  “我等同是进城赴会之人,却半路被杀手追杀,幕后之人以禁物软香粉控制于我等,将我等关押在地牢之中,不见天日。那贼人之首,便是吴昊门下第十一弟子,沈无极。沈无极乃是沈左相的亲生儿。”

  话说到此,凌风向众人作了揖,“相信事实如何,大家心中自有定数。”

  “原来是三王爷才是幕后主使!我们竟被人骗了去,还以为三爷是救人之人!”

  之前被沈无极带上山的江湖人士恍然大悟,议论纷纷起来。

  “那岂不是三王爷与吴昊定脱不了干系!”

  一时间舆论开始压倒性指责三王爷。

  “大王爷!大王爷!”花翎突然带头高喊。

  “大王爷!”

  “大王爷!”

  “大王爷!”

  众人跟随着喊起。

  “师父,紫衣人真的是咱们的人?”上官魄被台下场面愣住,他怎么不曾听说过大王爷门下有紫衣人这一门客。

  “不是。”文嚣眉头紧皱,“这紫衣人看似是为爷拉拢江湖人士,实则是陷爷于不义!陛下最厌恶的便是手足相残!”

  “那该如何……”上官魄惊叹与紫衣人的好心机,又甚是为自家爷担忧起来。

  “你快去将消息传入皇城。”文嚣甚是后悔没有请白瑾渊亲临灵雎宗,希望没有给自家爷造成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