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情念让魏四娘跟在言沐晚身边后,言沐晚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魏四娘别的什么都好,就是太啰嗦了些。
她一个哑女,又不能说话,而她却在一旁喋喋不休。
终于,言沐晚敲了下桌子。
“是我话太多了?”魏四娘这才注意到就自己一个人说个滔滔不绝。
言沐晚不给情面地点头,她就没见过像她这样话多的婆子。
魏四娘娇羞地一笑,“我这不是见到您这样惊艳的姑娘,一时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风流往事。”
言沐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阿哥厌恶于她,她就厌恶于她。管她说什么。
言沐晚摆出了一个冷脸。
魏四娘没想到这位姑娘竟是这般不好相处,猜测是言沐晚以为自己留在她身边是为了勾引四爷,她急忙解释,“姑娘,我已近四旬,是个老妇了。况且您与爷皆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无论如何都不敢打坏心之意的。”
言沐晚斜眼看了眼她,她只不过想让她别说话而已,怎么还扯到夫君身上了?
言沐晚有些不耐烦,她伸手在桌子写下,“吾思,勿扰。”
魏四娘这才明白,站在一旁不再发出声音。
言沐晚记得她在皇后娘娘宫中并未发现过什么丹药,染三好说的皇城中人必定是个大人物,不是皇后,难不成是那个位置上的人?
言沐晚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还是不要胡乱猜测为好。
“姑娘,您是想到了什么?或许可以跟我说说,我大抵知道些往事。”魏四娘实在憋不住。
“你知道些什么?知道本大盗能说话吗?”
魏四娘登时被吓了一跳。
“姑娘您……能说话?”
魏四娘是过来人,颇有心计的女子皆是会装柔弱接近上位者,她发现自己知道太多,赶紧捂住嘴。
“本大盗何时说自己不能说话了?”
第二声“本大盗”,魏四娘听得真真切切,她立即跪在地上,不敢相信地确认,“您,您是盗圣?”
言沐晚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她向魏四娘使了个眼色,魏四娘会意站了起来。
魏四娘沉浸在惊愕之中,她一直觉得盗圣看她不顺眼,如今知晓了她的秘密,会不会杀人灭口……
待门外没了动静,言沐晚转头睨了眼在瑟瑟发抖的魏四娘,“本大盗有这般骇人吗?”
魏四娘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什么都不知晓。”
“你爱知晓不知晓,只要你不要在夫君面前胡说什么,我定会让你活得长久。”
“是是。”魏四娘心下松了口气,以盗圣的功力,她如果开口的话,只怕话刚到嗓子眼便不在人世了。
魏四娘不好意思地说:“我真是不自量力,还妄图保护姑娘。”
“着实是不自量力。”言沐晚将腿架在椅子上,凑近魏四娘,“夫君让你跟着本大盗,你便是本大盗的人。以后莫要再做害人的勾当。”
“是,是。”魏四娘觉得被一个盗贼之首教训不要做害人勾当不免有些怪怪的,但她又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一旁点头称是。
“对了,你们当年对我阿哥到底做了什么?”
“嗯?阿哥?”
“就是你们口中的紫衣吹箫人。”
魏四娘的心境刚刚平缓些,又被激起剧烈的震惊浪潮,“他,他竟是您阿哥?”
“是本大盗在问你。”
魏四娘受不住这般惊吓,多呼吸了几口气。
“当年,有人出钱让我们五煞去刺杀您阿哥夺一曲谱。您阿哥被我们围剿了数次,眼看要得逞时,他被定安侯老侯爷所救。而后,我们便没有再追杀于他。”
提起往事,魏四娘只觉得依旧清晰在目。
当年,年轻气盛的鬼二影非要与紫衣人一比轻功,追了紫衣人一路,不想被紫衣人一曲箫音控制了体内的蛊,因而走火入魔,闯入李泽磷的一妾室屋中将那姨娘强暴。
阿妙也因此离开了他们。阿妙自小与鬼二影兄妹相称,她为了替鬼二影赎罪甘愿入定安侯府做婢。幸好,定安侯夫人也是个江湖女子,见到阿妙甚是欢喜,收她当了义女。之后她便来与他们断绝关系了。
也不知她过得还好不好……
“定安侯那老糊涂还会救人?”言沐晚并不相信。
“这其中说来复杂,我想应该是阿妙知会的侯爷。”
刘妙,李家三夫人?
李家三夫人原来还与阿哥有这般渊源,难怪阿哥会让她去照看李慧。
也不知李慧那美人近些日子可好些了没,心爱之人竟然爱的是自己的阿娘,那种滋味定是不好受的。
“嘘。”突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言沐晚正儿八经地坐好。
“阿晚姐姐,是我,阿念哥哥让我来寻你,与你说说话。”
是善忆。
为善忆开门的魏四娘,善忆还是头一次见这个人,她不免多看了几眼魏四娘,“你怎生得眼熟?”
魏四娘以为善忆是夸自己,笑得柔媚地说:“美人大抵都是美的。小姐见我眼熟也是寻常。”
“不是……”善忆真真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她一时想不起。
“罢了,大抵是如你所说的。”
魏四娘上了年纪,但风韵犹存,善忆想着,话本子里的老娘子便是这般模样的吧?
言沐晚拉过善忆,她在桌子上沾了茶叶水写下,“会后,我与他择日成亲,你早做些准备。”
做些准备,纳妾之事?
善忆还以为阿晚姐姐早忘了让阿念哥哥纳她为妾一事,“阿晚姐姐,我当日见你说要让阿念哥哥纳我为妾,我心中只觉得好玩,并未当真。况且,阿念哥哥待我只有兄妹之情,若是他对我有意,我又岂会甘愿做他的妾?感情这事上,是容不下第三人的。”
容不下第三人?
此时的言沐晚是不理解善忆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的,她只是觉得阿忆在感情之事上,比她开窍的要早。
“你年纪尚幼,可要三思而行。”
“噗呲。”善忆被这“三思而行”逗笑,“阿晚姐姐,妾有意,郎无情,即便是强求也是不幸的。你们两情相悦,才是夫妻和睦之本。”
夫妻和睦?
没事干嘛要吵架?
她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和人吵过架,见人不爽,揍不就好了。
言沐晚依旧想不明白,她谷中的姨娘们个个温柔体贴,和她阿爹阿娘也处得甚好。
多一人,便热闹几分。
言沐晚暗下决定要为夫君多弄几个美人当妾室,正巧她也是喜欢看美人的人。
“那你当真要和峡成亲?”言沐晚不放心再写下。
“这个。”善忆显然不知阿晚姐姐会问这个问题,她摇了摇头,“善家能有这番辉煌,大抵是托了百里家的富。不然朝廷那些人几个人能容得下善家。我若是不嫁,只怕善家会遭殃。”
善忆垂下眼眸,“能享一时逍遥自在,便享一时吧。”
“啧啧,善大小姐何必这般委屈自己,为了所谓地顾全大局,就牺牲自己的一生幸福,着实不值。”魏四娘在一旁听不下去,多嘴起来。
“想我年轻之时,喜好哪个男子,便与哪个男子在一起。若是不随心了,便甩了。这才是真正的逍遥自在。”
言沐晚生怕魏四娘教坏善忆,瞪了一眼她。
魏四娘顿时噤若寒蝉。
“你这娘子说的话倒是有些在理,可不免自私了些。我生来受恩于善家,又岂能抛下善家不管。”
言沐晚向来只当善忆是个脑筋不大正常的小妹妹,不曾想原来她是这般深明大义。
在婚事之上,自己怕是比她幸运多了。
“戒备,戒备!”
房外突然嘈杂起来,言沐晚与善忆止话题,走出房门。
只见灵雎宗弟子们个个拿着网兜,在捉捕飞虫。
“不好!是毒虫。”魏四娘急忙将两位姑娘拉进房内。
怎么突然会有毒虫?!
言沐晚想出去一探究竟,可魏四娘却生怕言沐晚出事,死死守住房门,“这毒虫渗人得很,姑娘莫要出去,被它们叮咬一下,你便可能永远无法醒来。”
善忆心下一惊,当日梧桐便是被她扔下井给毒虫咬了去……幸好梧桐无事,不然她会愧疚一辈子……
言沐晚此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善忆拉过言沐晚的手,“阿晚姐姐,你莫急,我来时阿念哥哥与凌风他们在一块,他们定会护他周全的。”
言沐晚并非只是担心花情念一人,她怕的是他们不知用火烧驱赶毒虫,而让毒虫越聚越多。
“阿晚姑娘,善大小姐,你们可无事?”房外凌风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嘈杂的声音也跟着消失。
“无事,外头如何了?”
“我们已将毒虫驱赶走了。”
魏四娘这一听,才安心地为言沐晚与善忆打开门。
凌风手中还持有火把,言沐晚会意一笑,她伸手指了指火把。
“是爷吩咐的。”
果然。
言沐晚满意地点点头。
“请各位江湖侠士速去会场汇合。”
灵雎宗弟子慌慌张张地边跑边喊。
“阿晚姑娘,善大小姐,爷便是让我来接你们去会场的。”
“出了什么事了吗?”善忆问。
“我们也不大清楚,可能是灵雎宗内部要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
连一日都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