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野营

  被他这么一说,我肚子顿时咕咕叫起来。我望着他手里的鼓鼓的袋子,咽了咽口水。

  和他讨论的女孩子说:“陈悠悠部长好像没吃早饭呢。”

  一听这话,我感觉脸被拍了一下,赶紧说:“吃了,吃了的。”

  “啊?你刚才不是说没吃吗?”齐齐奇怪地看着我。

  “我……”我咽了咽口水,“我吃了的。”

  殷宝临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坐了下去。过了一会儿,那袋早饭从女孩子们手里递了过来。

  我接过来,捧在手里掂了掂,暗暗叹了口气。我和殷宝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那么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为什么我们之间老是有道说不出的沟壑呢?有时,觉得他离我好近,有时,又觉得很遥远。是我不理解他,还是他不理解我?我跟他的关系大家早心有灵犀,可是,现在我连协会里的女会员都不如,她们还可以与他谈笑风生,而我怎么觉得和他说一句话都那么难呢?

  啊,疯掉了。我把早点放一边,两手捂住脸,埋进双膝间。

  我们在八漓山山脚下,张开了一个大篷子,摆上长桌和椅子,支开宣传海报,地上堆放起厚厚一大叠急救知识小册子。

  好不容易都忙好了,身上的汗也嗒嗒地滴得不成样子。十月的天气虽然凉爽了许多,太阳在头上一照,却还是很有一股炎热的气息,源源不断地挤压着汗水流出来。

  我刚坐下,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一行人赶了过来。

  “哎,总算是到了,你们不知道早上那公交车上多挤!下车了还走了老远,才到了这山门口!”

  策划部长带着剩余的人员一到,周围的空气温度就明显高起来。他们一个个拿起矿泉水就猛喝,身上的汗把衣衫都湿透了。

  幸好没安排我跟他们一起坐公交。我吐吐舌头。殷宝临,他也舍不得让我去挤公交吧?——不对,这……这真的说不准!

  我瞄向他,总觉得他说“陈悠悠,这车坐不下了,你和他们去坐公交吧,宣传部长嘛,辛苦一点啦!”是件很正常很正常的事;而一想象他说“悠悠,你来坐面包车吧,挤公交太累了。”,仿佛反而才是不可思议的事。

  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我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我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升起一种悲哀的感觉。就在前几天,他就是这么对我的。他应该比凌一杭更喜欢我吧?可是一连两天联系不到我,他居然就只发了两条信息,语气还那么生硬!

  “啊,真爽!”策划部长咕咚咕咚喝掉大半瓶水,擦擦嘴,“那个,会长,你不是说带了早点吗,给我点呢,好饿!”

  我正走神呢,一听到“早点”二字,脑中立刻炸了一下。

  殷宝临坐在长椅上,边发信息边头也不抬地说:“在陈悠悠那里。”

  于是,策划部长头转过来,望着我。

  我咧咧嘴,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都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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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接近正午游山的人越多。很多游客对我们的野外急救知识普及很感兴趣,坐下来边乘凉边饶有兴味地听我们向他们作解说。

  地上的小册子渐渐薄了下去。几个小时下来,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接待了多少游客,只觉得舌头发直,喉咙冒烟,嘴唇抽搐,比起前两天礼堂的讲座活动,辛苦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午饭由协会提供。一辆载客上山的旅游车带来了我们预定的二十多盒盒饭。

  我们一个个席地而坐,狼吞虎咽,边吞咽着饭菜边喝水。

  “这个活动还真有意义呢,原来野外旅游有那么多注意事项,我之前都不知道呢!”

  “嗯,对啊,虽然讲话太多辛苦了点,但是好有成就感!”

  大家三言两语地议论着,虽然累,但是满心愉悦。

  “是啊,帮助到了别人,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殷宝临很有感触地说。

  他一说话我就发呆,夹菜的筷子也停下来。

  “陈悠悠,干嘛愣着呢,不吃饭啊?”他突然对我说。

  “啊?”我的心猛地乱跳了两下,“没,没有啊,在吃着呢。”

  “今天很不错呢~好像嗓子都讲哑掉了?”

  我看着他,很想从他的表情中,判断他是象征性地夸奖我,还是真正在关心我。

  和他双目一相对,一道电流便穿过空气流过我身体。那种感觉,与和他在林荫小路上一起散步,在食堂和饭馆吃饭,还有一起滑轮滑时一模一样。我很用力地看,然后很确定,他看我的眼神中,那种喜爱的感情是掩饰不了的。

  和他注视了几秒钟,我低下头。

  哦,殷宝临。我心中默默地叫着,不知是开心还是伤心。

  午饭后,来不及休息,大家就又忙开了。午后的天空慢慢聚集起一些云雾,遮去了刺人肤痛的阳光,人也感觉清爽了许多。也许是饱饱地吃了一顿饭,我浑身充满了力气,滔滔不绝地讲话,也不那么累了。我的余光随时追随着殷宝临。看到他在,我就想微笑。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游客们纷纷下山,离开时愉快地向我们挥手道别。

  暮色四沉的时候,早上那辆面包车又来了。男生们从车上搬下两顶野营帐篷,还有席子之类的露营物品,再将下午用的篷子桌子什么的,装上车。殷宝临跟司机握握手,道了谢,司机上了车,开车走了。

  我们望着地上的帐篷,不由欢呼起来。今晚,我们要在湖边露营!这也是这次活动的内容之一——白天工作,晚上娱乐。

  大家收拾了东西,便兴冲冲地朝湖边走去。女生们走在最前面,一路叽叽喳喳,说说笑笑;殷宝临和几个男生扛着帐篷,走在后面。要是平时,叽叽喳喳的女生当中肯定有我,我可最喜欢说话了。可现在,我走在队伍的最后。我就想看着殷宝临。

  走着走着,殷宝临似乎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扭,啊呀一声。他一个踉跄,帐篷也随着他歪了下去,其他几个男生也险些摔跤。

  我立刻追上去,扶着他胳膊,急切地问:“怎么样,没事吧?”

  他站稳了,用力向上抬了抬帐篷,转头看是我,有些诧异:“没事。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不和她们一起走?”

  “我……”我一下噎住了。

  他大概也觉察到了什么,不再说话。我发现他再走起来脚下一歪一歪的,连忙问道:“你脚伤到了吗?”

  “喔……没事。”他有些费力地说。

  扛帐篷的男生们停下来。

  “会长,你就别搬了吧!”

  “这东西这么重,少一个人搬怎么行?我不搬,难不成叫女孩子来搬啊?”他摇着头,勿庸置疑地说。

  “女生搬又怎么了?女生就不能搬吗?你别瞧不起女生好不好?”我忍不住大声说。

  其余人一听都在偷笑。殷宝临挑了挑眉,说:“你真是好笑,这哪里是瞧不起女生了?这是男孩子干的活,你别多嘴了,走前面去!”

  他一贯的带有命令口吻的话一说出来,我就觉得没法辩驳。我望着他,抿抿嘴,乖乖地走到女生当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