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明珠见他这副欠揍的样子，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眼里像是要冒出火来，说道：“裴青青！你是不是皮痒了？想尝尝本姑娘的拳头？”
而裴衡齐也不怕她，挑衅地一笑，说道：“怎么？沈大姑娘还想动手？我可说好了，我虽不打女人，但你除外！”
姜沅走过来的时候，发觉他们之间剑拔弩张，隐隐有要打起来的趋势，赶紧出声缓和气氛。
“裴二公子，世子刚才好像在找你，你快去吧。”
姜沅说的十分认真，看不出半点撒谎的痕迹。
裴衡齐也没怀疑，他一听裴衡远找他，也就灭了气焰，丢下一句：“沈明珠！今日不算，你且等着！”就匆匆离开。
沈明珠哼了一声，表示对他的鄙夷，可眼底出了几分落寞之意，被姜沅看的一清二楚。
沈明珠就停滞了一两秒，突然意识到姜沅在身侧，赶紧恢复了端庄模样，不好意思地说道：“叫你见笑了，裴衡齐这个人就是欠收拾。”
姜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明珠喜欢裴二公子吧。”
她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明白了上辈子为何坊间传言，沈明珠和亲前，还同裴衡齐打了一架。
不是痛恨，只是想让他记住自己。
沈明珠听她这么说，一下子就慌张了起来，脸上也堆上了一片绯红。
她一下子像炸了的鞭炮，说道：“你……瞎说什么！裴二那傻东西！我怎么会！就是大启的男儿死绝了，我也不会看上他！”
姜沅知道她脸皮子薄，也不继续戳穿她，笑着道：“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莫慌。”
沈明珠这才镇定了下来，掩饰着笑笑，十分严肃地说道：“宛之，以后莫开这样的玩笑，我同他只是对头。”
姜沅点了点头，可想起上辈子，沈明珠和亲远嫁羌芜，裴衡齐终身未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明珠啊，有些时候，你不将欢喜二字说出来，除了你自己，就没人能探知。缘分二字来的容易，可圆满二字却不知要有多少的缘分来成就。”
沈明珠原本还以笑意掩饰，听她这样说，嘴角的笑意突然僵住，但不过片刻，又笑着搂着姜沅的胳膊，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将她往里头带，“好，我记下了。我们也快些离开这，被别人发现，总归不大好。”
姜沅暗暗叹了口气，也装着什么也没发生过，随她往里头走。
长安殿
脚下是汉白玉的地砖，头顶是耗时巨大的敦煌画。左右蜀锦的帘子，琉璃的灯盏，都透露出这座宫殿的富丽堂皇。
江南最富庶的人家，嘴上说的奢靡，也不足这里的十分之一。
自然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最无价的便是殿上最中心的那个位置。天下最尊贵的位子，无数人盼望的荣耀。
姜沅同沈明珠坐在一块儿，没多久姜玖也入了内。
沈明珠正拿着糕点，已经塞了一半在嘴里。突然瞧见姜玖，嘴里的碎渣差点没喷出来。
姜沅倒了一杯茶水，连忙递给沈明珠。然后给她拍了拍背，问道：“你小心点，别噎着。”
“咳咳咳……”沈明珠干咳了两声，赶紧接过姜沅递给她的杯子，将里头的茶水一饮而尽。缓了会儿，才缓过气来。
“你瞧一眼姜四，她坐的位置，是二殿下的。”
姜沅往姜玖的方向望去，果然她坐在最前头。
这宫宴的座位是有大讲究的，前头两排的位置都是些皇亲贵族才能入座，而第一排都先是皇子，再是重臣。
像她同沈明珠，便只可坐在最后头的两排。
而姜玖却坐在了第一排，这何止是蠢，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二殿下到。”
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沈裘年走到姜玖身边，温声道：“这位姑娘。”
姜玖闻声抬头，一下子就愣住了，脑海里霎时间一片空白，沈裘年嘴角含笑，眉目含情，一副多情长相，笑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姜玖似是被什么击中，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沈裘年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旁边的内监看出来些什么，赶紧凑过去对着姜玖说道：“姜四姑娘，这是二殿下的位子。”
姜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站了起来，局促道：“二殿下恕罪。”
沈裘年勾唇笑了笑，道了声：“无事。”
姜玖看着他温和的脸庞，丝毫没有瞧见他眼底的厌烦，沉溺其中。
内监给她指了个位子，她满脑子恍然入了座。
“啧，这二殿下，还是一如从前虚伪。”沈明珠看着远处二人说道。
“为何这样说？二殿下不是素来以温润君子闻名，我这四妹妹坐了他的位子，他也不未展露丝毫的怒气。”姜沅并不了解沈裘年，沈明珠这样说来，传言倒是另有隐情。
沈明珠不屑地笑了笑，指着沈裘年的位子道：“你看他现在在做什么。”
姜沅看过去，沈裘年桌子上的东西尽数撤了下去，不久一个内侍就拿了新的上来。
“他吧，就喜欢装。明明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的东西，却还装的宽容。耍手段的时候也如此，所以了解他的人都叫他笑面虎。看起来丝毫不计较，可背地里早就还了回去。”
“装了个贤良美名，可换得了官家的信任，去年官家抱病，可不就是他监的国。”
沈明珠点点头，可还是不屑道：“论贤良，我觉着四殿下比他贤良多了，这般装模作样，活的太累。总有一日阴沟翻船。”
姜沅笑笑，她对着权谋算计不大感兴趣，只要这漩涡不将她卷进去，不将裴衡远卷进去，就万幸了。
可裴衡远，无论是这辈子或是上辈子，从未离开权谋的中心。
“淮南王世子到。”
话音刚落，殿里的气氛瞬间凝固起来。
沈裘年原本淡然的神色，顷刻间紧绷了起来。姑姑告诉他，江南一案裴衡远已经有些眉目了，再叫他查下去，自然不妙，今日自然要好好探探他的虚实，好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