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顾漪哭着跪在太夫人面前：“曾祖母为我母亲做主啊。”
“怎么的这是，我的心头肉啊，快起来，慢慢与曾祖母说。”太夫人心疼得紧，说着就要拉顾漪起来。
“不，曾祖母，漪儿不起来。”
“这是怎么的？”
“曾祖母，祖父祖母实在是太可恨了。他们居然将昭昭关在小院子里，如今昭昭若不是遇到长宁，怕是再也熬不住了。”说着顾漪伏在太夫人膝上就哭。
太夫人一时语塞，这顾昭昭被自家三儿关着的事，她也是知道的，想到顾昭昭只是一个痴儿，便默认了他们的做法；当年顾昭昭死讯传来时大夫人为此缠绵病榻一年，幸好有顾云的宽慰方好过来，如今这事闹起来，真真是头疼。
太夫人叹口气拉起来顾漪：“漪儿，昭昭之事可曾传到你母亲那边。”
“漪儿哪敢告诉母亲，这事是我从二弟那边听来的，曾祖母是知道的，他素来与长宁交好。”
太夫人这次松一口气：“漪儿可莫要告诉你母亲，让她在惊一场。这事曾祖母会派人解决。”
顾漪也不敢开口，心知太夫人不会让顾昭昭回府，太夫人为人尚且公正，定也不会委屈了昭昭。思来想去，顾漪只能依仗太夫人。“
漪儿，你且记住，曾祖母年纪大了，只怕再护不住你，你二弟身子孱弱，唯有他顾长宁······”太夫人哽咽的说不出话，祖孙两个抱在一起哭起来。
“少主，太夫人有请您过府一叙。”、
此刻顾宁正在喂顾昭昭，听到这里顾宁手下的动作一顿，转而继续喂顾昭昭；顾昭昭心智不全，又因顾宁有意让她慢点吃饭，顾宁来赴约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太夫人气急只能干等。
“见过太夫人。”
顾宁依旧是行了标准的晚辈礼，只是眼中再无孺暮之情。
“你且起来吧。”
太夫人的双手平整的放在膝盖上，袖中的手指因用力扣住佛珠而变得发白：“顾昭昭是你带走的？我娘家兄弟有个小孙儿与她同龄，是以也不会委屈了她。”
“什么顾昭昭？”顾宁脸色一片平静，仿佛真的不认识顾昭昭。
“你昨儿个从顾府带走的孩子呢？”
顾宁突然笑开：“太夫人怕是听错了，昨儿个长宁带走的可是男孩子，心智不足唯恐他伤及府里的人，我便送走了，若是太夫人的人，长宁寻回来换给您便是。”
“放肆！我可听说你府里的就是顾昭昭！”
“太夫人激动什么，您说的昭昭是我母亲娘家的远房侄女云昭，小字昭昭，谁说在我王府的便是姓顾？”
太夫人气的拂袖而去：“你就一辈子让她当云昭！”
······
“世子！雨太大了，您快些回府吧。”
“滚！”
顾宁推开随侍的仆人，自己在雨中漫无目的的走。
“阿宁······”
听到顾云的声音，顾宁停在雨中，没有回头看他。
“阿宁，你何苦？”
“他们说，是你，怂恿你祖父将昭昭关了起来的。”
“······是我。”
“你，好自为之。”
顾宁没有回头，眼角滑落的泪混着雨水落在地上，顾云扔掉手中的伞对着顾宁的背影笑了好久。
我明知罪孽深重，却无路可退······小阿宁······
“阿宁！”
顾宁回首时就看到，顾云胸口插着一把剑，可他依旧对着自己笑，一如从前那般温柔。
“长云······”
“抓刺客！”
“二公子·······”
“快去请太医啊。”
尘世的喧嚣再也入不了顾宁的耳中，顾宁抱住顾云让他靠在自己怀里：“长云，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顾云抓住他的手：“阿宁，对，对不起······”
“不是，你没有错，是我对不起，长云······”
“阿宁，叫我一声，一声哥哥·····”
“哥，哥哥，哥哥你坚持住。”
“真，真好······小，小······”
“哥······”顾云还没说完便闭上了眼睛，顾宁没有听清顾云最后说了什么，只觉得心像撕裂了一般吐出一口血便倒在顾云身边。
······
“哥哥······”
“世子殿下。”
顾宁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顾云身体本就孱弱，再加上淋雨至伤口感染，太医也束手无策。
“世子，宫里来了旨意，让您随王爷前往南宁城述职，王爷已经接了旨，就等您进宫谢恩了。”
顾宁抓住青玉的手：“二哥呢？他怎么样?何时出发?”
青玉想起来王爷的吩咐咬牙开口：“圣上的意思是让您即刻出发，二公子，二公子他无事，只是身子孱弱，还昏迷不醒，太医说已经无碍了。”
“那我去看他！”
“世子，王爷已经吩咐好了，让您即刻进宫。世子回来再见二公子也不迟啊。”青玉见顾宁要起身忙拦住他。
顾宁刚想开口，就觉得一阵刺痛，身子就软在床上。
“王爷······”
顾宁迷迷糊糊的看到一抹明黄色，然后又看到有人往自己身体里逼进去一只金色的虫子，顾宁摇摇头想要清楚点，但是身体又传来一阵疼，感觉是有什么再吃自己的五脏六腑，顾宁身上直冒冷汗，即将晕过去的时候就听到一阵说话声。
“顾远，这行吗？阿宁身子虚弱，再将此物逼进他体内······”
“圣上放心，有长云的心头血做药引，阿宁会挺过去的。”
“倒是可惜了长云这个好孩子······”
顾宁终于撑不下去，眼角滑落一滴泪，隐没在耳际。原来他已经不在了，原来害死他的是自己，为什么不肯让自己再送他最后一次，好恨······
······
“阿宁·····”
好温柔的声音，是谁在叫自己？顾宁努力想抓住眼前的光，长云······
“阿云！”顾宁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不堪。
“阿宁，你可还好？”
顾宁这才看到叫自己名字的人样貌，这妇人穿着宝蓝色对襟花的衣服，上面绣着精致的云朵，还有一群栩栩如生的燕子，头上戴着一支白玉并蒂莲簪子，一双丹凤眼满是泪水，担忧的望着顾云。
“你，母亲？”
云氏随顾清歌离开帝京时，顾宁还有些印象，记忆里的母亲便是这个样子。
云氏将顾宁抱在怀里：“我的小阿宁，母亲好想你。”
顾宁也埋在云氏怀里哭，想起来这些年的孤寂，想起来自己在军营训练，想起来太夫人的无事，顾云的枉死······多少的委屈。阳光温柔的洒在相拥而泣的母子身上，温暖万分，也照到了匆匆赶回来的顾清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