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燃盯着那盏灯久久说不出话来。
走廊长而静，站在手术室门口的出了他们俩也就只还有郭萧的心腹和几个手下，寥寥几人，见者心酸。
他现在才发现一件事，郭萧好像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家人，是没有还是……
凌戟背靠在墙上，双腿交叠，看着手术室门口好一阵才说话。
“一寒在里面主刀，我怕他手抖。”
黎昕燃坐在外面的塑料长凳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凌戟，“不好笑。”
凌戟扯了一下嘴角，连平日里温和的笑容都淡了。
“昕燃，你知道吗，郭萧那家伙最怕疼了，以前发烧打个针吊个水都要哭天抢地的，我和一寒没少笑他。”
“可是，我们也知道，他是真的怕疼。”
黎昕燃说：“能跟我讲讲他的事吗？”
现在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但比起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听听他的故事，心里想着他，也为他加油打气。
“他是个孤儿，一出生就被丢在孤儿院的那种，所以他从小就偷奸耍滑，都说孤儿院有两种人，一种是怕受欺负所以默默把自己的好处让给别人的那种，还有一种是嚣张跋扈成天抢别人东西的。”
“郭萧是个怪咖，他也不抢别人的，但他很聪明，晓得讨院长和那些大人的欢心，所以他总是得到好处最多的那一个，偏偏他又爱保护那些弱小，所以声望很高。”
“他就这么被簇拥着长大，看似过得潇洒自在，其实偶尔也会想自己为什么没有家人，是不是也是被抛弃的。”
“当然，这种事也是他跟我们喝酒喝醉了才不小心吐露出来的，那个时候啊，我和一寒才知道他原来是孤儿。”
“不过他真的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我说过吧，他是最孩子气的一个大佬了，那是因为他跟手下都能打成一片，很有亲和力，也把手下真的当兄弟，所以这次才……”
黎昕燃听他不说了，便换一个问题问他。
“那郭萧是怎么当上大佬的？”
凌戟说：“也是他这么多年在这一片混出来的吧，先是从学校出名，跟他的人多了也就有街头的一些刺头来找他麻烦，最后反倒被他收服了，他就是这样奇怪的一个人。”
“后来他的亲生父母找到他，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因为郭萧似乎根本没有想认他们的打算，他当时说得好啊，多帅气啊，凭什么他们想丢就丢，想找就能找回来，我他妈的又不是玩具！”
“可那毕竟是他父母……”黎昕燃说。
“没错，你也能看出来他其实是多心软的一个人，所以他父母来求了他几次他也就心软了，他可以认他们，但那些公司和钱他一分都不会拿，说是跟他没关系。”
黎昕燃：“可这样他父母会同意吗？”
凌戟嗤笑一声：“他们怎么会同意，他们找他回去就是想通过亲子关系把公司的股份抢回来，郭萧知道真相后一下就火了，明面上是同意了，等真正帮他们拿到公司以后直接利用那公司跟他原来的地下生意接上道，之后换了个法子变卖了公司，他父母虽然气也拿他没有办法，毕竟还得靠儿子养着。”
“那之后呢？”
凌戟道：“那公司是s市的，现在郭萧的组织大部分都在s市活动，不过他人还是喜欢待在c市这样的小城市，说是自在。”
黎昕燃想，怪不得上次郭萧说c市才是自己真正的天下，那这么说他说凌戟很厉害也是真的了？
可是凌戟不是只是个老师吗？
这么一想自己好像除了知道他有一个漂亮的姐姐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可以问他吗？
黎昕燃又犹豫了，凌戟会同他讲郭萧的事那是因为大家都是朋友，而且讲的也不是什么隐私，但如果要去问凌戟的事，他不敢保证一定不会问的太多太深。
正当他想东想西的时候，手术灯灭了，程一寒揭了口罩，额头上全是冷汗，长出一口气说：“好在暂时脱离危险了，你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他的脸都差点下错刀。”
黎昕燃看了一眼凌戟，原来他刚才说程一寒可能会手抖不是假的啊。
凌戟点头拍了拍他的肩，放松下来后他温和无害的笑容也总算挂回脸上:“辛苦了。”
程一寒抬脚往里走，顿了一下，转头吩咐郭萧的心腹：“对了，记得去处理一下医院的记录。”
后来黎昕燃才知道，郭萧这次被手下背叛，不仅身上中了枪，还多处软组织受伤，肋骨都断了两根，不然也不会直接送医院来，让程一寒在家诊治就得了。
算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趟，好在有惊无险。
郭萧还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晚，这一晚无比重要，他们就轮流守了一夜。
程一寒手术后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赶了过来，跟凌戟两个人边聊天边守着。
凌戟让黎昕燃先回去，黎昕燃不肯，凌戟再说他就说自己也是郭萧的朋友。
程一寒看了黎昕燃一眼，对凌戟道：“手术前我让人给杨磊打了电话。”
黎昕燃一愣，原来电话是程一寒让人打的。
三人都沉默了，后面的话也不用说完了，因为杨磊直到现在都没来，可想是真的把郭萧忘了。
程一寒一拳头砸在墙上，“我就是替他不值。”
黎昕燃疑惑。
凌戟按住他的肩，没有说话，但明显是不想让黎昕燃知道的意思。
黎昕燃看出来了，但他还是要问，不是他多事，只是隐隐觉得就这样放过让杨磊知道的机会，对杨磊也不公平。
他只说：“杨磊有权利知道真相。”
程一寒又不说话了，双手交握在两腿之间，盯着地板发呆。
黎昕燃看向凌戟。
凌戟叹了口气，背倚着靠背看着重症监护室里身体上插满了管子的郭萧说道：“杨磊以为郭萧在他之前风流成性，甚至滥交，但那都不是真的。”
说着他笑了一下：“那家伙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其实连初吻都还在，就喜欢搞大排场，这下好了，好不容易遇到真心喜欢的，还给作没了。”
黎昕燃听了忙说：“不是的，杨磊虽然没跟我细说，但我也知道他绝不是因为这个才放弃郭萧的，他似乎……一直都相信郭萧。”
程一寒抬头，蹙眉：“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