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狠毒

  “不,留着他,还有用,只是这舌头,手和脚用处都不大,废了吧。”

  教主笑意盈盈的面容,吐出的字眼冰冷血腥。

  邹欢颔首。

  “是。”

  手起刀落,血花四溅。

  地上的男人,像被雷击中,腰脊用力,浑身像筛糠,剧烈抽搐颤动,血水混着汗水,打湿满头粘在一起的头发。

  手腕,脚腕处的血像开了阀的水闸,汩汩涌出,落在在场所有人眼中,没有半分波澜,司空见惯。

  雪白的手用力掐住,血污凝结的下颌,强迫他张开嘴,邹欢提着滴血的白玉刀,手腕一转,狠狠插下去。

  “呜~咳咳咳……呜~”

  腥咸的血水,倒灌进嗓子,邹欢一脚将宋辞踢翻,趴在地上,额头抵着粘稠的地板,嘴角血混着唾液,滴滴答答,蜿蜒流到胸口衣襟。

  邹欢嫌弃地甩开,插在刀锋的舌头,将刀锋在宋辞稍微干净的衣服上蹭了蹭,插回刀鞘。

  “接下来,圣女,你换上这套捕快衣裳,带着宋辞回宋营,打入敌人内部,将这只虫,投入宋军饮水中,便可。”

  邹欢双手接过指头粗,大拇指长的竹筒,弯腰恭敬。

  “弟子领命。”

  教主慈爱地看着邹欢,像是看自己的孩子般。

  “去吧。”

  是夜,大宋营帐。

  “报,太子殿下,帐门来了女子,捕快打扮,还背着个血肉模糊的男子,指名要见太子您,主将特让属下来通知殿下。”

  捕快打扮的女子,难道是邹欢?

  太子立马从床上翻起来,拿起架上衣裳,边走边往身上套。

  “人现在在哪儿。”

  “回太子,在主营。”

  太子赶到主营时,慕容先生和军医正在给男子处理伤口。

  邹欢站在顾承平身旁,神色担忧。

  太子不禁怀疑,走进床边,认出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正是他安排在大理的间谍,宋辞。

  “宋辞,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慕容先生拿着三七粉,往消过毒的伤口,一瓶又一瓶倒去,但热酒洗过的伤口根本止不住血,倒上去的三七粉,眨眼间,就被涌出来的血冲掉。

  太子拳头紧握,混蛋。

  葵明走到邹欢面前,盯着她,神色探究。

  “据顾大人所说,邹捕快被月教妖人下了摄魂术。”

  “摄魂术这东西,除了外界解开,中术的人根本无法自行冲破,不知,邹捕快是如何恢复清醒的。”

  邹欢看向床上半死不活的宋辞,面色愧疚难过。

  “是宋公子,他如果不帮我解开摄魂术,也不会被月教妖人,挑断手筋脚筋,还割了舌头。”

  顾承平紧紧握着邹欢冰冷的手,生怕下一秒,她就会破散,随风散去。

  “太子殿下,他还有一口气在。”

  宋辞混浊的眼睛,已经看不见外面的世界,只能隐隐听到很多人说话的声音。

  唐诗……唐诗……她会在吗。

  “宋辞……宋辞……”

  是太子的声音。

  自己被送回大宋军营,为什么,月教的人要送自己回来。

  “宋辞,宋辞你醒了。”

  有些熟悉的女声。

  隐隐绰绰,模糊的身形,宋辞用力眨眼睛,再次睁开,依稀能看清她的面容五官,是她。

  原来月教的人,是想用自己,打入宋军内部。

  “呜……呜……”

  宋辞像发狂了般,怒目圆瞪,望着邹欢所在的方向,用尽最后力气,疯狂挣扎。

  邹欢赶紧上前,蹲在宋辞面前,满是愧疚不安。

  “宋公子,你不该拼命救我出来,害的你成这般模样,对不起,对不起……”

  冰冷的剑吻着颈脖,邹欢脊骨一顿,不解转过头。

  看着面无表情,眼底风雨欲来,拿剑抵着自己脖子的顾承平。

  语气怯苦。

  “承平,你干什么。”

  “你中的摄魂术,根本没有解开。”

  顾承平厉声让人拿来麻绳,将邹欢捆起。

  怯苦的表情淡下去,取而代之,是麻木空洞,邹欢翻身踢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

  白玉刀出鞘,她瞥见离自己最近的太子,刀锋直接刺了过去。

  太子手疾眼快,抓起桌案上铺开的银针,尽数飞刺过去。

  邹欢抬刀挡下,漏了腰下空档,疾剑堪比风速,穿透下腰,露出寒光闪闪的剑尖。

  邹欢不可思议,空洞的眼神呆呆望着顾承平,时间仿佛回到那夜,醉香居之战,她的刀,绕过他的剑,穿透他的肺叶。

  顾承平牙齿紧咬,额头青筋暴起,大吼一声,抽出剑,也带出邹欢体内的力气。

  温热的液体争先恐后从腰间涌出,染透她的捕快衣裳,白玉刀尖撑着地面,邹欢踉跄着身形,空洞的眼神狠厉地看着周围所有人。

  “居然被识破了,哼,算你们走运,我月教岂是尔辈可以亵渎,教主是绝不会放过你们。”

  白玉刀扬起,携呼啸之风,割向颈脖。

  “邹欢。”

  顾承平大喝一声,他的剑,已经来不及阻挡她的刀。

  那一刻,顾承平的心都停止了跳动。

  “哐~”

  紫纱缠住白玉刀,用力拽起砸在地上。

  顾承平一个手劈刀,将邹欢击晕。

  “三七粉,快,快把三七粉给我。”

  慕容先生赶紧拿起桌上的三七粉,丢给顾承平。

  顾承平手忙脚乱,半天都没有将伤口周围的布料扯开,给伤口上药。

  葵明冷漠看着眼前一切,痛苦,杀意,思念,死亡……

  人世间最阴暗,黏沉的气息在狭小的营帐中弥漫扩散,从鼻腔,耳中钻入在场每一个人身体中,负压,消极,浮躁在泥沼中蕴酿。

  “殿下,宋公子他……气息断了。”

  慕容先生满手鲜血,上药的动作还没停止,但躺着的男子,心口已经没了起伏。

  太子心中一沉,转过头,闭上眼睛,声音从齿缝间蹦出。

  “好生安置宋辞,本宫定要他看到,月教被铲除那日,妖人的血,祭奠撒在他灵柩前。”

  主将小心问。

  “那……需要通知他家中人来吗,现在这般温度,尸首放不了几日,就会腐烂发臭。”

  太子看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葵明,微冷说道。

  “这就要劳烦姑姑。”

  葵明颔首应下,她明白他们的心情,这样的事,她又何尝没有经受过,只是经历多了,人也就会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