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暴露

  太子脸上没有一丝难色,看着众人。

  “不是还有大理长公主葵明,她精通术数,咱们借道千昭城,岂有难事。”

  这倒也是,反正他们现在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难道还怕她反水不成。

  议事结束,众人各自回营帐,或深研战局,或卧榻休息。

  这里日,他们昼伏夜出,出其不意,打的大理军队连连败退,但紊乱的行军时差,再加上高强度的战场搏杀,也让战士,主帅,谋将们有些吃不消。

  顾承平摁着肩膀,脸色微变。

  太子注意到他的异样,派人送顾承平回营帐,不一会儿竟亲自到访。

  “太子殿下。”

  慕容先生正在给顾承平换药,太子进来,慕容先生放下手中药膏,顾承平正要拉起衣裳,在太子面前衣冠不整,成何体统。

  太子抬手制止他们,随意找椅子坐下。

  “你们继续,不用管本宫。”

  “谢太子殿下。”

  “多谢太子殿下。”

  慕容先生拿起盛药膏的碗,继续给顾承平上药。

  太子注意到顾承平的肩胛,皮肉外翻,隐隐有灌脓趋势。

  “情况好像不太乐观。”

  “伤口感染发炎,皮肉脓害,弄不好,得将这些腐肉全部割掉才行。”

  慕容先生眉头微蹙,语气沉缓。

  “边塞之地,比不得京都。”

  “大夫,药物难免次些,你若实在不行,本宫就立即上奏父皇,准许你先行回京。”

  “战场将人谋士不少,但朝中能助本宫的,却只有你顾承平几人。”

  “因小战而失右臂,这笔账再怎么算,也是划不来。”

  太子的话,说的认真,却被顾承平婉拒。

  “臣体微贱,不足挂齿,当下战事吃紧,理当以国事为重。”

  太子笑而不语,撑着下颌,探究望着顾承平。

  “是为了邹欢吧。”

  被拆穿,顾承平也不介意,只是低头无奈苦笑。

  “她中了妖人的摄魂术,我连破解的方法都还没找到,就算将她救出来,也不是多挨她一刀罢了。”

  太子来了兴趣,忙碌了这么多天,难得有八卦听听,放松一下。

  慕容先生识趣退下,独留太子和顾承平二人闲聊。

  “承平,本宫有时候真是不明白,像邹欢这样,整日捕快打扮,男装示人,有时出任务,穷山恶水之地回来,活脱脱糙人一个,你究竟喜欢她什么?”

  “如果邹丞相还在,本宫一定觉得,你是为了借邹丞相的地位,为自己平铺仕途。”

  “可如今,邹丞相辞官回乡,邹家还遭到庞太师,几乎毁灭性打击。”

  “上次周家灭门惨案,明眼人都能看出,庞太师对邹家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你为了所为恩情,不惜正面与庞太师撕破脸,值得吗。”

  顾承平倒了杯茶,递给太子,自己也坐在桌边,沏了茶。

  他和太子关系不错,平日里言事,为了掩人耳目,他们都是在酒桌上,暗中进行。

  “恕臣妄言,如果此次中摄魂术的是太子妃,太子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太子愣了愣,好看的皮囊上,尽是薄霜。

  “说不得。”

  他抿了口茶,眸子中深渊涌动起漩涡。

  顾承平淡淡一笑,摇头。

  “殿下,这就是我们不一样的地方。”

  “臣是真心爱慕邹欢,为了她,臣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而屈服于权政的良媒,终究是少了那份羁绊,就算婚后能做到举案齐眉,可几分真情,几分假意,虚虚幻幻,又有谁能说的清,道得明。”

  太子把玩手中茶杯,似笑非笑,烛光下,眸子清冷孤寂。

  “生长在帝王家,贵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普天之下,有多少人羡慕不及。”

  “锦衣玉食,宠悦优渥,掌生杀大权,受万人敬仰。”

  “可这么高的位子,没有人在身边嘘寒问暖,脆弱绵软者,又能受得了几日。”

  “本宫从出生活到现在,都稳坐太子之位,高处的苦寒都已受尽,有没有人能与本宫一同继续走下去,都已经不重要。”

  顾承平点头。

  “殿下这样说,臣就放心。”

  “你想说什么?”

  顾承平握着茶杯,收起随意神态。

  “殿下可还记得,葵明前辈那日说的话。”

  “大理始终是大理人的大理,王室终究是她们段家主宰,就算段氏一族没了男丁,王位也不可能落入异姓人之手。”

  太子也收敛散漫的态度,端正身形,回想那日葵明说的话。

  “本宫记得,她还说,大理新王不是她。”

  “但是,太子你派出去的人,刺探收集,关于葵明情报,里面内容并未提到她有后之说。”

  “难道……”

  太子沉下眼睑,像蓄势待发的狮子,威严凶狠。

  “她想扶持葵弦做她的傀儡皇帝。”

  顾承平点头。

  “不排除这种可能。”

  “毕竟大理没有女子做皇帝的先例,葵明狼子野心,觊觎王位多年,让太子妃来做台前皇帝,将她推到风口浪尖,自己却在幕后做真正的掌舵人,并非没有可能。”

  “若真是这种情况,殿下,咱们该如何处理。”

  太子顿了顿。

  “若真是这种情况,本宫一人说了不算,得修书给老齐王和柳大人等人,一同协商,在做打算。”

  顾承平看出他纠结的心思,也不点破,点头默认。

  另一头,月教圣台。

  血肉模糊,半死不活的男子被拖着,扔到圣台。

  圣台之下,教众里三层外三层,将圣台围的水泄不通,高举的火把,炙热地舔舐着众人的脸颊,昏黄照亮四下,宛如黄昏烈阳。

  教主、邹欢一左一右,站在男子两旁。

  教主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新圣女邹欢则是目光空洞,面如寒霜。

  “宋辞,你为何要背叛月神,做宋人的奴隶。”

  黑靴子停在他眼睛前面,宋辞的脸青紫肿胀,眼睛被挤成一道缝,勉强能看见外界的事物。

  “道不同,不相为谋。”

  宋辞嘶哑的声音,艰难吐出几个字。

  “铮~”

  白玉刀出鞘,冰凉散着寒气的刀锋,紧贴着宋辞勒痕浮肿的脖子。

  “教主,让弟子杀了他,为月教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