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铜雀难锁眷春心

  曹丕挑眉,顺势握住乔清宛纤细的手腕:“你是第一个敢打朕的人。”乔清宛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左脸上红红的指痕,用手背狠狠抹着唇,却不知道那让唇更加红润动人。

  铜雀台?明明是那个好色的曹操建的专养美人的地方,据说还曾想把江东二乔据为己有,锁进铜雀台……看来这曹丕也一样啊:“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去!“

  “不会?你看,这是什么?”曹丕意犹未尽,张开手掌,给她看掌中的东西,用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被细细磨成水滴形,下面还缀着银铃和翡翠,雅致好看又透着丝丝清灵——是她的耳坠!刚才他吻她时顺手拿走了她的耳坠!

  他竟然……

  “你给我!”她气急,再也顾不得他贵为天子,索性伸手去抓。他轻易躲过,顺势轻咬住她空无一物的耳,穿耳时的血迹早已消失,他口中尽是甜美的气息:“去铜雀台,朕,就给你。”

  拿耳坠来威胁她?!

  她倒吸一口冷气,这个耳坠绝不能给他。到底应该怎么办……曹丕冷笑一声,将自己手中的耳坠作势丢出窗外——“我跟你去!”她慌忙的拽住他的手。

  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被拽住的手,她也发现了,赶紧放开:“……我跟你去铜雀台。”曹丕挑眉,颔首:“先去跟司马懿说一声吧。”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起身出去了。

  她咬咬牙,也跟着他走了出去。一走出门外才知道曹丕这么容易过来的原因——侍卫、侍女,全被人用迷药迷倒了。一个金甲侍卫半跪道:“陛下,事情都办好了,他们全部被迷昏了。”

  “你干的出错,下去领赏吧。切忌动刀兵啊,别让太傅误认了什么。”曹丕挥挥手,让那人下去了。听得她一阵心寒,咬咬唇,没说什么,还是跟他走到司马懿的房间内。

  司马懿正起身,看着窗外的月色,明明是那么柔和,现在却变得比刀锋还要凛冽。他自嘲的笑了笑,原来,昔日谦恭有礼的曹丕已经变成这样了。不错啊,一环扣一环,从白日来的试探,到晚上轻轻松松的把所有人都迷晕,还特地留下了他……

  只是,曹丕就那么有把握能带乔离走?

  “陛下?”他转过身来,行礼,声音中没有多少惊奇。曹丕冷冷的笑了:“承蒙先生肯割爱,朕就把她带走了。”他的眉微微一皱,看向曹丕身后低着头的她。

  她低着头,楚楚可怜。

  究竟曹丕用了什么方法?

  司马懿妖娆的笑笑:“不敢,陛下,请。”她深知现在让司马懿逆了曹丕的意思会有多么可怕的后果、深知司马懿现在的决定是最好的,可是……她还是心凉。

  他看到她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抑制不住的开始疼,像是用刺一点一点挑着肉一般,纤细而深刻的疼痛。他真的,不愿让小离去铜雀台啊。

  原谅我。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依旧是魅惑众生的笑容。曹丕用力钳住她的手腕,走出太傅府。“嘶……”她忍住腕上的疼,没说什么,只是回头瞥了司马懿一眼。

  原本明澈的眼里,此时仅剩绝望。

  阴暗一片。

  司马懿不由自主的轻声道:“你等我。”小离,我定要救你出来!曹丕脚步一顿,手上更加用力,她连忙快走两步跟上。

  天空中一声惊雷,随即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下雨了。有人谄媚的为曹丕打上华盖,为她撑上竹伞,一辆精致而繁复华丽的软轿马车早已等候在太傅府前。

  一个侍卫跪在马车前,曹丕声音冷酷的没有温度:“上去吧。”随即踏上那侍卫的背,上了马车。她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对跪着的侍卫笑笑:“不要紧,我自己来。”

  那侍卫一愣,曹丕在马车里沉默。她双手扶住马车壁,一撑,跃上了马车。泥点溅到了长长的单衣上,她不在意的摇摇头,没有接过侍卫递上的热帕子。

  曹丕看着这一切,皱皱眉,她真的……很特别……看着她冷静而苍白的脸,他伸手一揽,就将她带到了怀里。

  “你放开我!”她大叫,挣扎着。他挑挑眉,冷笑一声,放开她,手滑下去玩弄她的发丝。刚才那个侍卫轻声问道:“陛下,去后宫还是铜雀台?”

  他好像心情很好,难得的瞥那侍卫一眼:“你说呢?连去哪儿都不知道,来人,把他给朕砍了!”两个侍卫应了一声,一边架着那侍卫的一条臂,把他拖了出去。

  “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那侍卫惨叫着,他好似没听见,继续专心玩弄着她的发丝:“在杀他之前,先把舌头拔了。”她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叫道:“停!”“怎么了?”他轻嗅她的发丝。

  “把他放了。”她忍住心里的颤抖,全然不顾眼前的帝王是何等残忍嗜血。不行,她不能允许自己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一个人以这样的理由死去!他阴晴不定的看她,她心里有一种自己从没有过的坚持,自己嗤之以鼻的原则。

  两个侍卫迟疑开来,他淡淡道:“放了那人。”那侍卫感恩戴德,痛哭流涕。他嫌弃的看了那侍卫一眼,不耐烦的拉上了车帘。

  铜雀台。

  即使是伴着夏雨的深夜也能看出,铜雀台是个多么奢靡的地方:各种名贵花卉簇拥起一座广大而华美的宫殿,桂华流瓦,月色在瓦上肆意的舞着,折射出莹润的光影。

  宫殿里,则是繁华至极,丝竹、笙箫之音交织出一片奢华之景。看到曹丕进来,乐师们连忙请安:“见过陛下。”他有些烦闷的挑挑眉:“都走吧。”

  乐师们应了,整齐的退了出去。刚才热闹无比的大堂转眼间变得萧瑟凄凉,他领着她,曲折进入了一个深深的别院里。

  阁里,是大片大片的天女玉兰。现在是盛夏,明明不是玉兰盛放的时节,也不知道曹丕用什么办法让它们竞相开放。她一向最喜欢的是天女玉兰,莹白的就像从天边裁下的月光。

  就像,赵云的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