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以身试毒

  “谷大夫,他怎么样?”凌胜焦急的问刚为连城看过伤的谷大夫。连城昏过去口中还是不住的吐血,身体因为疼痛不断地抽搐。凌胜顿时就吓傻了。急忙的命人叫来谷大夫,忙了一夜,这才停下来。

  “庄主,借一步说话。”谷大夫把凌胜请到院中的亭子内,清晨的风有些许凉意。“连城体内的毒已经发作……”谷大夫不忍再说下去。

  “他还有多长时间的寿命?”凌胜也不指望可以找到解药了。他只想知道连城还有多长的寿命,在他生命的最后时间,好好地陪在他身边,尽个父亲应尽的最后责任,他这一生欠这个孩子太多了。

  “最多……也只有四五天的寿命了……”谷大夫艰难的说,这样小小的年纪就要面临死亡,真的是惋惜。

  凌胜无言的转身回去看连城,他要用尽每一刻陪在连城的身边,既然留不住他的生命,就好好地珍惜他生命的每一刻。

  昏睡中的连城还在挣扎、要摆脱剧毒控制,他又是那样的无助,因为毒发的疼痛而不断颤抖的身体像蠕动的毒蛇,不断地撕食凌胜的心。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要是没有十一年前地事情,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还是自己膝下听话懂事、充满朝气欢笑的孩子,不会躺在床上受着毒发的折磨,不会小小年纪就要离开人世。

  谷大夫回到药香院心中还是在想连城的事情,他是二十年前进的山庄,看着连城出生、长大。当年那个活泼可爱的孩子现在就要离开这个人世,这只有短短的十八年。这十八年,他清楚地看到凌胜对连城的爱,因为十多年前的事情,他自责、后悔,备受这心灵的折磨。当知道连城还活着的时候又是怎样的欣喜,希望有生之年可以得到连城的原谅,却没有想到最后是连城先走。

  自从上次醉酒以后,江天的身体也是一日日的不济。竹叶青便没有回齐天医馆,留在江府为江天医治。江天支退所有的人后问:“为师是不是没有多长时间的寿命了?”他不想再绕弯子,直截了当问。

  “师父……”竹叶青怎么忍心说出口。

  “明说。”江天很是坦然。

  “现在毒已经侵入到师父的五脏六腑中……”接下来的话他没有勇气说出口,江天也明白,自己的身体他比别人都清楚,这几天体内像有一坨火在灼烧。也许就是毒在体内游走吧。“江城还不知道您为他试毒的事情,徒儿担心他会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为父本也不想他知道这件事情。”江天很是怅惘,不是因为自己就要离开,而是自己以身试毒,最后还是没有配出解药来,连城依旧要面对死亡。自己以身试毒就已经做好了一死的决心,他并不为这个后悔半分,这也是他能为心爱的人做的最后的一件事情了。

  “师父……您为了江城,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最后却不让他知道,徒儿真的不明白师父的心思。”竹叶青跟了江天十几年,平素江天对连城不是很疼爱,现在却为他试毒,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青儿,你知道人间最难读懂的是什么吗?”江天忽然问了这样一个古怪的问题。竹叶青愣了片刻道:“情?”“是,它总会在无形中牵引你,让你去做一些别人理解不了的事情。”“师父为的情是?”竹叶青疑惑,江天试毒绝不会是因为对连城的情,而这情又是为谁?江天没有回答,这份情应该埋在心间,而不是说在口中。

  谈话间,无魂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江天忙问:“找到少主了?”

  “是,不过……”

  “不过什么?”无魂的迟疑让江天更加的担心,紧张。

  “少主现在在无名山庄,听说是前夜去刺杀凌胜的,没有刺杀成功,受了重伤,而且身上毒发,已经……”

  “怎么样,你把话说完整了。”竹叶青也很是着急,越想知道答案,他还支吾的不说。

  “凌胜请大夫为少主医治,说少主最多还有三四天的寿命了。”无魂很不情愿的把话说完。他很是同情这个少主。江天反而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眼睛的深处隐藏着无尽的忧伤。

  “无名山庄的大夫不是郁门的神医吗,他也……没有办法救少主?”

  “是。”

  竹叶青挥手让无魂下去,扶着江天坐在桌子边。安慰的话现在说起来都是那么的无力,谁都不能否认这样的事实,谁都不能够逃避这个事实。江天也打发竹叶青退下,自己一个人在房中好好地静静,调整好心态来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竹叶青也是大夫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配解药,由于没有人试药,江天竟然自己服下三秋子的毒,用自己的生命来试药。可是结果却是这样的无奈,生命原来会这样的脆弱。

  凌云听山庄的人说了连城的情况,不顾一切的和心畅回无名山庄——这个他准备永远不回的地方。见到的连城已经没有往日的神彩了,脸色灰暗,嘴唇眼眶发黑。要是不因为毒发痛的身体抽搐,没有人会认为他还活着。

  见到连城这个样子,凌云心中说不出的痛,他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梦醒后连城还是以前的样子,有着淡淡的微笑,有着淡淡的忧伤。历经十多年磨难刚见面的兄弟就这样的永别,这又是谁能够接受的。他只有守在连城的身边,陪着他,他此时也只有这种方法来表达自己的不舍、眷恋。

  凌云身边的心畅却不是这样想的,连城这个样子,对她来说可是件天大的好事。为了凌云这个心爱的人,他不能够去杀连城,现在上天帮她夺走连城的生命,正合她意。是上天对她莫大的眷顾。她不用和凌云反目却能够报了仇。但是现在自己身在无名山庄,在凌云的身边,他不能够表现内心的喜悦,依旧装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这几天他们都是寸步不离的守在连城的身边。最后一天,也许是剧毒攻心,连城从早上就是不住的吐血,由暗红慢慢的变得黑了。所有人都吓的手足无措,谷大夫看着心中更痛,因为有一个办法是可以救连城的,但是他不想拿凌胜的命去换。他不能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连城去死,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神医,他却要看着自己的病人去死。心中备受折磨和谴责,却不能够向任何人说,只能自己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