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再有半日路程就能赶回军中了。日夜兼程马儿都有些受不住了。此刻夜色漆黑,荒野里黑茫茫一片,不好辨路,在说一整天滴米未进,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叫。想着时间尚且充裕,还是先寻个地儿稍作休息在启程。

  牵着马儿走了几步,隐隐约约瞧到前方有座黑影,看其轮廓像是一座庙,于是三两步快速上前。

  走近一瞧,还真是一座庙,只是门庭衰败的,一扇门歪斜嗒在一边,另一扇门不知去了何处。不过有个容身之所就足够了,我倒是没什么在意,栓好马儿还热心地拔些荒野外的野草丢在马儿面前,摸摸马头后才跨进破庙。

  就着黑灯瞎火,寻块地儿坐下,掏出干粮啃了起来,啃着啃着困意上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正酣畅淋漓地给师姐发髻上插花时,朦朦胧胧似乎有火把在闪动,吵吵嚷嚷的似乎还有人在讲话。悠悠醒来揉了揉眼睛,外边的动静立马引起我的警觉,只听见有人说:“头儿,这里有只马!破庙里有人。”“哈哈哈,运气不错,把马牵走,其他人随老子……”

  “不——不许动我的马子!”见人要把马儿牵走,一时情急我突然冲了出来大喊,也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

  只见十多人左右的一群马贼被这一喊吓愣了一下,忽的爆发出一阵大笑。被这阵势反吓到,我才意识到自己情急咬了舌头,回过神来又发现:欸,这群人高马大的汉子,不会是传说中的贼匪?顿时哭丧了脸,这下麻烦了…

  “连畜生都不放过,小妞你口味还真重啊,哈哈哈……”不顾我这边的忐忑,那边就有人起哄。

  “不过,爷们对小妞你比对你的马子更感兴趣,哈哈哈……”群中爆出一声声淫笑。

  “兄弟们,今晚开荤,咱们可要好好疼爱这娘们。给我上!”这时候贼匪头子开口。

  欸,听到这声令下,我吓了一跳,看了一哄而上的马贼眼疾手快抡圆一掌照着冲在首个的贼子脖颈劈下,抢过人手中大刀,一个背摔将人丢出去。眼风扫到刀锋迎面劈来,快速侧身顺势旋踢将人撂下。一挑群体,左避右闪,连打带踹正战得起劲,忽然自梁顶传来一个讨人烦的声音:“呀呀,向左偏一点,不对,这一脚踢的不够用力,漂亮!这一招帅,快,下位有破绽有破绽……”

  被这么一搅合,我被弄得手忙脚乱,你大爷的啊,谁愿意在你专心致志打架的时候在你旁边碎碎念?忍着头上暴起的青筋,蓄足力气,抬脚自人天灵盖狠狠盖下,将马贼之首打趴在地哭爹喊娘,转过身对着梁顶终于爆发:“哪个王八蛋给老娘滚下来!!!”震得房梁灰簌簌落下,反而碰了一脸灰#。

  良久,梁顶露出一截黑影,有声音自头顶悠悠响起:“嗳,丫头,瞧你个头小像个豆丁似的,气力倒挺足的哟,我这双耳快被你震聋了。”

  “你才小豆丁你整个后院都是小豆丁!好啊你,一早就在那里看热闹了是吧,看到这么弱小的一个女子被欺负也不知道下来帮帮忙,你好意思哈?”从进来到他出声之前我竟然没意识到他的存在,感觉到人气息沉稳浑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你还弱小?被打得屁滚尿流的是他们吧!”说着他还对正爬起来灰溜溜要跑的贼子们努努嘴,“再说了,我和你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帮你啊?”

  “欸,兄弟啊,这出来混的都要相亲相爱相扶相持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义勇为自告奋勇这才是壮士义薄云天的男子气概啊。”我语重心长。

  “我长得这么丰神俊朗,像是是壮士么?”

  “诶……”好吧,我认错。

  横生这一枝节,我整整衣襟,决定继续赶路。正要迈出门槛,那边又传来凉凉的声音:“我就那么善解人意地提醒了,你东西掉了。”

  什么?我条件反射摸摸衣袋,果然不见了鸾卿给我的那块丝帕。慌忙回头找找,才见到在方才打斗中不小心遗落在稻草堆上。

  拾起丝帕道了声谢,转身牵了马赶路去了。

  因沈青中毒,我军被折一翼,尽管秦邕借天时地利顽强抵抗,战况仍然不容乐观。又据探子打听,突厥汗王修书北嶷借兵,如果北嶷参战,无疑是折翼的虎豹遇上勇猛的猎人雪上加霜,我军着实岌岌可危,免不了败仗而归。

  沈青服了洛湮配制的解药,已经转醒,气色也渐渐变好。大家聚集在沈青的病榻上商讨应对之策。

  “战事拖了这么久,突厥军粮草不济,军心也该有所动摇了。赫扎烈再怎么骁勇善战,军心不凝他也孤掌难鸣。只是如果赫扎烈得北嶷支援,那情况就真的不妙了。”秦邕仔细分析目前两军状况,做出了评析。

  “确实,如果能切断北嶷援军,那么大破突厥指日可待。当下之急便是如河应对北嶷。只是我身为军中主将不得离身,三皇子谋略之才虽能胜任,但这次破敌之策需要三皇子照应缺席不得,还有谁能担此重任呢。”沈青手抵下巴思考。

  “我去吧。”我双手指着自己自告奋勇。

  “洛萖姑娘别闹,这事不是像你游山玩水般随随便便,关系重大你不要如此儿戏。”显然秦邕不相信我的能力。他训斥着我面露迟疑。

  我看了一眼沈青,扭脸对上秦邕,一脸的严肃和认真“看我眼神很认真是吧,我没有在开玩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或许我真的能说服嶷皇。”

  “我们要的不是或许而是绝对你知道么?你要明白它关系着这场战争的胜败和我方八万大军的生死,你懂么?”沈青将双手搭在我肩上,很是郑重。

  “我和她一起去吧。抵上这条性命势必说服嶷皇退兵!”洛湮沉吟很久,站了出来信誓旦旦。

  “好。有洛湮这番话,我便放心。切记小心行事!”

  “嗯,大可不必担心我们,你们只需好好地打赢这场仗。”洛湮点头。

  “哼,你就是不相信我,没情谊了,我要跑到北嶷撒杏花了,再见!”看到这么鲜明差别的对待,我撇嘴哼唧唧。

  沈青失笑,伸手捏捏人嘟起的嘴说“好了不闹,毕竟军中大事半点马虎不得。我答应你,倘若这次大战告捷,我许你一诺,任凭你想做什么奉陪不悔。”

  “好!一言为定,骗人你就讨不到老婆生不了儿子!”大手一拍,我们愉快谈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