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佛说(中)

  “奴婢在那等了几日,今日大小姐从那里路过了,奴婢将二小姐吩咐的话说了出来。”小红双手交叉在小腹间,半弯着腰,恭敬的说道。

  “嗯,很好,艳儿。”吴汝阮对艳儿示意,艳儿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了一袋银子,走下台阶,递给了小红。小红笑的眉眼弯弯,道了谢便退了下去。

  艳儿转过身走到吴汝阮的身后,“小姐我不明白,你是如何知道这大小姐定会对这明觉大师感兴趣呢?”

  吴汝阮笑的温婉,轻轻的将唇边的茶盏轻轻的放在石桌上,“轩王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心动,姐姐那般信命,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可以看清命途的事吧,想来也会困惑吧,有个人给她开解一下不好吗?你就不觉得姐姐变得我们都快要不认识了呢。性格变化的如此之大,如果不是遇见我们不知道的事,那才怪了呢。”吴汝阮说道这里眉脚动了动,转而一笑。

  “艳儿,我们去夫人那里吧。”

  艳儿睁着眼,满是不解的看着这个除了请安甚少去见夫人的二小姐,“小姐去找夫人做什么?”

  “当然是去法应寺凑个热闹了,有好戏上演总应该去看看吧。”说话见嘴角的弧度更加的深刻了。

  “可是,我们去会不会太刻意了,难免大小姐心里怀疑啊。”艳儿说道,眼里有些许的质疑。

  “哪里会,姐姐现在有更大的心事没有空理会我们呢。走吧,我们去找夫人吧。”说着吴汝阮就起身去了吴母的院子。

  艳儿见状赶紧跟了过去。

  吴汝阮走进吴母的院子的时候,看见吴汝佩也在这里显然,吴汝佩也是刚刚才来,还没有来的及与吴母说上话呢。

  “汝阮见过母亲。”吴汝阮走到厅中,福了福身子行了个礼。

  “嗯,不用多礼,你自己且先坐吧。”吴母见吴汝阮到此心里还是有些许惊讶的,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片刻也就没有了。

  吴母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吴汝佩道:“你不是说有事要与我说吗?到底是什么事,可是要紧的事?”吴母这样问显然是顾忌吴汝阮在场是不是需要换个时间。

  吴汝佩也是知道吴母的意思的没有在意,“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要去法应寺一趟,过来和你说说。”

  吴汝阮就那样安静的坐着,看着吴汝佩和吴母说话。一派温柔和顺看着便像那与世无争的境外美人的样子。

  不过吴母倒是注意到了吴汝阮,拉着吴汝佩坐在身边之后就转过头来,对着吴汝阮问道:“汝阮可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吴汝阮看着吴母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音色柔柔的说道:“回母亲的话,汝阮这次来和姐姐的目的相同呢,汝阮是听说这明觉大师回京了想要去拜访,这毕竟是上香拜佛的大事,汝阮是想与母亲说一声,报备一下。”

  “哦,”吴母惊讶到,转过头看着吴汝佩问道,“你可是也是去着法应寺,找那明觉大师?”

  “是的,娘亲。”

  “那可要娘亲陪你同去?”吴母想着,明觉毕竟是有道高僧,怕吴汝佩去见不着面,与她同去毕竟好很多。

  “不用了娘,我可以的。”吴汝佩拒绝到,毕竟她找明觉大师要开解的事不好让吴母知道。

  想了想,吴母转过头对着吴汝阮说道,“既然你们姐妹要都要找那明觉大师,不如就同去吧,我明日就为你们安排马车。”

  “就听母亲的安排好了。”吴汝阮轻轻柔柔的说,这一语一言间皆都令人舒服自在。

  吴汝佩也没有说什么,由着吴母安排,又说了几句就退出去了。

  “王爷,玄回报,吴大小姐明日会去法应寺上香。”朔羽从外面进入书房,对着正在批阅公文的宫晨霄汇报到。

  “哼,和本王有关系吗?”宫晨霄手中的笔顿了一下,接着又更加的急促的动了起来,脸上还如刚刚那般没有任何表情。

  朔羽也没说什么,默默的站直了身子走到宫晨霄的后面站好。

  过了半晌宫晨霄皱着眉头,放下了手中的笔,不悦的说道,“怎么不报告下去啦。”

  “额,”朔羽绝的很无辜,明明是王爷自己一脸不想听的表情,怎么又是他的错?朔羽也就这样想想,倒是没有敢顶嘴,“吴大小姐是去拜会明觉大师的。”

  宫晨霄的眉头皱的更加的紧了,明觉回来了他是知道的,总是觉得有些事正在悄悄的发生,就像二十年前的皇城之乱一样,怕是这国师也要出现了。这以后的事隐隐觉得会更加的难以预料。

  素衣的女子刚从屋子里走出来就看见宫晨霄背着屋坐在屋前的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像是在沉思什么事情一般的。

  “霄儿。”素衣女子轻轻的唤了一声,走了过去。

  宫晨霄偏过头来看了素衣女子一眼,又转过头去,“姑姑。”

  “看着你好似有许多的烦心事,是为了那个姑娘还是朝政上的事啊?”素衣女子走到宫晨霄的对面坐了下来。

  “姑姑明觉返回京都了。”

  “是吗?”素衣女子倒是真的有些惊讶,这明觉从二十年算起只回过京都一回而已,也不过待了几天又匆匆的走了所幸的是这个明觉还是见了宫晨霄的,不过因为是单独见宫晨霄她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宫晨霄接着说道:“她要去见明觉。”

  听见这个素衣女子脸上一下就显出了笑意,“原来还是她呀。”

  宫晨霄恼怒的看了素衣女子一眼。转过头去不理素衣女子。

  “霄儿不想去找她吗?明觉也回来了,倒是可以顺道啊。”素衣女子笑的戏谑,眼里含着调笑的意味看着宫晨霄。

  “她可是死都要离开我,我找她做什么。”宫晨霄脸色和语气皆是不善的说道。

  “呵呵,”素衣女子捂着唇笑到,“可是有些人是死也要娶她呀。”

  宫晨霄半仰着头看着天空,默了许久,然后对着眼前的素衣女子说道:“姑姑,我这样坚持是对是错?我真的爱那个人吗?还是,”宫晨霄转过头来看着素衣女子的眼睛,“还是仅仅因为怕寂寞和孤独才要死命的抓住她?”

  素衣女子浅笑,“霄儿心里早就有答案了,若是为了寂寞为何要苦执着不愿放手,又舍不得逼迫呢?”

  “可她心里没有我,从来就没有,我……很难过。”宫晨霄说的很轻很轻,仿似只要风再大一点就会被吹散。

  素衣女子哑然了,这是宫晨霄第一次对她说难过,从小到大,无论开心,委屈,还是难过宫晨霄都不曾对其他人讲过,只是将情绪默默埋在心

  “姑姑真是想见她呢,居然可以这样的影响我的霄儿。”不过片刻素衣女子笑着说道。

  “姑姑。”宫晨霄唤到,看着素衣女子甚是不解。

  “霄儿,那些以甜蜜开始的感情也未必会以同样的甜蜜结尾,那些以苦涩开头的爱情,结局未必就不幸福,这就要看两个人的缘了,那个姑娘不是还没有心上人吗?霄儿不过是在那姑娘那里碰了几次壁,这就受不了啦?”素衣女子笑着数落到。

  宫晨霄没有说话,其实他是纠结过,不过很快就定下心来了,现在这样说不过是心里真的难受,苦闷罢了。

  素衣女子哪里是不知啊,也不再多说就那样静静的陪宫晨霄坐着。她实在是经历太多了,看尽了许多的悲欢,现在她只是希望宫晨霄能幸福,可是世上最不易变的是人心,最易变的,可不还是人心吗?

  “姑姑,你苦吗?为一个人画地为牢,你苦吗?”宫晨霄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问到。

  “苦,”素衣女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轻抿着唇笑到,“如何不苦,不是这画地为牢苦,是从遇见他开始便苦了,只是从未尝过甜蜜,这再多的苦也没有多苦了,久而久之这样也就走过来了。”

  宫晨霄看着素衣女子不知道要要说些什么好,只能紧紧的抿这唇,不再说话。

  素衣女子看着宫晨霄的样子脸上浅淡的笑意就在白净的脸上慢慢的晕开来了,“这一生我都没有后悔遇见过他,要是当初知道是这般的光景,我怕是还是要爱上他。”

  宫晨霄脸上疑惑的神色渐渐的深了起来,“为什么,若还是要遇见他,你为何不避开?”

  素衣女子的眼睛似水般柔,“我不敢想像生命里没有了他会是什么样,那样,宫离会是怎样的一个样子,又有什么意义?如此还不如就这样一路走来,让我一个人静静的怀念他就好。”

  “姑姑……”

  “霄儿,姑姑从来就没有觉得苦过,也没有后悔曾经那样用力的抓住了那个人,不让他幸福,现在她和他在一起了,虽然他们都死了,不过也该被祝福,我呢,就在恨她,爱他,久久的不忿中活一辈子也没什么的。”

  素衣女子抬眼看着宫晨霄,“唯一难过的是没有没有将画地为牢的地方设在他的心里。”

  “所以,霄儿,你定要在那个姑娘心里留下,不离去。”

  宫晨霄静默了。风仍旧轻柔的刮过,天上的云卷了又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