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夺初吻

  “还不起身,不饿吗?”

  “饿……嗯?”温色一惊,睡意全无,坐在面前的不是宫九还能是谁?

  温色瞄了下外面,天已大亮,准确点说应该是日上三竿,小奴在一旁候着,脸上神色尴尬,显然是为在自家主子丢脸。

  “昨夜诗会你费了不少神。”宫九淡笑,“可怪我未曾出手帮你?”

  温色忙摇头:“那种场合,你不出声才是最好,我岂会怪你?再说,万一将事端引至你身上,我肯定没办法冷静,万一在那种场合下得罪了人,那可真的要倒大霉了!”

  “为什么不能冷静?”宫九的声音有些轻。

  温色纳罕,“你我是夫妻,当然要同气连枝!”温色的意思其实是,如今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万一宫九得罪了权贵,那她也会吃不了兜着走,现在萱王不在,她可不指望有人能护她。

  宫九神色倏地一动,默了片刻,他柔声道:“含垢护主不利,已被我罚去面壁,今日色儿若无事,便不要出门了。”

  “什么?可是含垢是因为担心你,再者说,也是我命他前去找你,你怎么可以处罚他?”温色有些急,毕竟含垢之事由她而起。

  宫九怔了怔,“是你让他去找我?”

  温色理所当然道:“是啊!你身子弱,身边又没有得力的护卫,万一被容华和那个什么‘人屠’伤了怎么办?你一个质子,大燮不管你,晋王又是唯利是图的小人,谁会在意?至于什么皇后、陈国舅,这些人都不可信,你啊,怎能不为自己的安危多考虑?竟然还怪含垢!”

  宫九久久地望着温色,风华无匹的眸子净如水、深如潭,温色正觉奇怪,宫九蓦然回神,他怔怔地伸手触了触自己的眸,半晌失语。

  “你是不是怪我谈起陈皇后他们?”温色探着脑袋,鬼鬼祟祟地问道,“这个是我道听途说来的,可是空穴未必无因,想必你也是身不由己。你放心,无论事情真假,我都不会说出去,你一个质子在别国,确实如履薄冰……”

  “罢了。”宫九忽然叹了一声。

  他转眸望着窗外,目光渺远,窗外掀起几许凉风,将月洞落地窗的轻纱撩起几层,宫九坐在其中,像极了谪凡的月仙。

  温色住了口,忍不住望着他,她忽然觉得,那样的距离,她永远也触不到。

  “对了,”温色想到一事,“昨晚容华公子全身而退了么?”

  宫九看了她一眼,“你很担心他?”

  温色点点头,“有一点,他为人处世都太冲动了,总是任性妄为,他昨晚没怎样吧?”

  万一他出了事,她的戒指怎么办?

  宫九撇开眸,淡淡道:“他手段高得很,你无须担心。”

  这就好。温色忍不住翘了翘唇,心道也是,这只风情万种的狐狸,怎会让自己吃亏?

  宫九笼在袖筒里的手顿了顿,半天不语。

  “那你知晓萱王几时回来吗?”等他回来,她就去求他帮忙把戒指要回来,经过这件事,她可一点也不想再和容华扯上关系。

  “不知。”宫九的声音极淡。

  连他也不知?温色有些惊讶,随即忍不住想:北堂萱在这政权更替的关键时期离开洛邑,又迟迟不归,难道这都是皇后的阴谋?即便不是,皇后党又岂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北堂萱莫不危险!

  宫九静静地看着她,她眼底的神色时而担心,时而微惧,显然在为北堂萱的安危担忧。

  温色越想越不安,北堂萱这棵大树如果倒了,质子府怎么办?温绡怎么办?她可不认为皇后和陈国舅会放过宫九,宫浔能放过温绡!

  “你是我的妻,你可知晓?”

  “嗯……嗯??”

  温色半天才回过神,她不解地看了看宫九,他忽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现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萱王迟迟不归,你觉得……”

  温色一句话没说完,宫九忽然抱住她吻了下去,那片细腻寒凉的唇瓣混着药香探入温色的口中,温色的脑袋轰然炸开,迷乱得像一团浆糊。

  一旁的小奴长大了嘴巴,随即面红耳赤坏笑着掩门而去。

  “不……”拒绝的话被宫九堵在口中,温色越来越手足无措。可是秦欢给她的戒指已经丢了,难道现在连自己也要丢了吗?

  温色的脑袋终于清明些许,她一把推开宫九,力道大得将宫九推了个踉跄。

  宫九看着她,不动不说,只是一双深沉如水的眼眸端的锐利。

  “额……”温色抱紧被子,怎么办?她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按理说刚刚那一推确实不对,她得想个招自圆其说才行。

  “我、我身子不爽快……”说完温色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刚刚还生龙活虎的,这会子怎倒不爽快了?

  但宫九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随即整好衣衫,扬袍而去。

  待走到门口,宫九忽然回转身道:“快些起床用膳,莫饿坏了胃。”

  宫九一走,小奴就鬼鬼祟祟地钻了进来,“小姐,刚刚……”

  “闭嘴!”温色颓然一瘫,轻纱漫地。

  天气越来越热,转眼已是仲夏,酷暑难当。然而,温色屋中的地板被特地铺了冰砖,即使屋外暑热难耐,她也能清凉无汗。不仅如此,虽已有冰砖,府中下人仍每日三趟地来送消暑的莲子瓜果或紫苏叶熬成的汤药。混沌度日,每日过得不知今夕何夕。

  小奴那边境况却大不同,她每日三趟地被温色派去打听容华和萱王的情况,酷暑之日,着实难为她了。

  “容华公子和西岐皇帝在路上偶遇,两人又大打出手,现下都回馆驿去了。”

  温色点点头,容华的死对头来了之后,洛邑城中几乎每日鸡飞狗跳,这也挺好,容华再没工夫搭理她。

  “萱王呢?”

  “萱王殿下还没回。”

  温色含在口中的葡萄蓦地一梗,朝贺大典在即,难道北堂萱真的出了什么事?

  “对了小姐,小奴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人,他塞给了小奴一张字条,小奴不识字,特地带回来给小姐看看。”

  字条?温色忙接过来,上面写道:

  未时换装来见,八宝楼六楼雅阁。——父焱字

  温焱!

  屋外热浪翻滚,蝉鸣阵阵,刺目的光线似乎想将人烤干。

  “小姐,这字条上写了什么?”

  “没什么,小孩子的把戏。”

  温色随手推开珊瑚长窗,窗外自有一座后园,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更有花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在这么炎热的季节能有此等美景,可见又是颇费心力了。

  想起宫九那日在她房中……温色猛地将窗户一关,心情忽然变得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