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我会得到她的。”

  赐禹就像是看戏一般,一手撑着下巴半眯着双眼,嘴角勾着几分笑意丝毫没有要伸手帮笔砚理一理体内乱窜的内息。他带着几分恶意的轻笑出声,明知故问道:“你看起来不舒服呢,需要我帮忙吗?”

  他停顿一会,故作仔细打量一番神色分明尽是痛苦的笔砚,一副恍然大悟道:“哦,原是内息错乱了呀。”

  着实疼得险些无法呼吸,笔砚却还不得不分神应对坐在一旁的赐禹。她眼神隐约露出抵触和几分烦躁。赐禹看得眼神越发的炙热,就像是透过她在寻找某个人的身影,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莫名的眷恋,“你答应成为我天璇宫的人,我便帮你,如何?”

  笔砚对眼前这人的行为着实看不上,她不知道为何赐禹这么执着要自己成为天璇宫的人的用意何在,不惜在她毫无反抗之力时趁火打劫,这般的不择手段让笔砚大开眼界,“趁人之危,并未君子所为。”

  “我并非君子。”赐禹坦荡荡的摊开双手,出奇的嫌弃君子二字,“且世人常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可曾动过手?”

  这人歪理太多,笔砚压根不是对手。

  内息错乱越发的强烈,笔砚疼得浑身哆嗦也不想和眼前的人示弱,“巨门星君,你可以离开这里吗?”

  赐禹挑着眉,眼神带着几分笑意,语气干脆果断,“不可以。”

  他话音刚落,问清冷清卷着几分怒意的声音顿时从房门处传来,“我竟不知巨门星君有不请自来的毛病。”

  赐禹眼神闪过一丝厌倦,但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就整理好表情,欲要回头就看到问清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看了看神色冷漠表情不大友好的问清,抬手挥了挥一副无辜的模样,“好巧哦。”

  问清听到这话,眼底的寒意越发浓郁,他身后的人断断续续传来痛苦的挣扎声,而这罪魁祸首一副看戏的表情着实让人恼火,尤其是这人还有脸装无辜!

  问清抿着嘴角,眼底的寒意溢出几分,声音透着几分不耐烦,“不巧,你可以走了。”

  问清知道这人向来不要脸,但是他竟不知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明显的逐客令对赐禹毫无用处,他叹了口气,一副问清冷漠无情的表情,语气更是满满的谴责之意,“这怎么能行,小笔砚出了事,我怎么能先走呢?”

  问清转过身坐在软垫旁,伸手扣住笔砚的手腕探她的脉络,发现其内息混乱程度超过他的预料。

  笔砚早就疼得失去了意识,她迷迷糊糊的看到问清出现,原本满心的不安在看到问清身影时瞬间消失,她委屈的伸手握住问清的手,温热的掌心温度与她满是冷意的手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她隐忍许久的眼泪掉了下来,嗓音尽是哭腔和难受的细声说道:“星君,我好疼。”

  看到笔砚对问清卸下浑身的防御,语气中无意流露出的信赖让赐禹眼神狠厉了几分,他手暗暗握成拳头忍着上前将人抢走的念头,因为他知道,时机未到,不可冲动。

  赐禹抬手撑着下巴,语气带着几分恶意与讽刺,“啧,传闻中胆小如鼠的笔砚仙子,这会倒是不胆小了呢。”

  听出他话中的意思,问清原本要梳理笔砚内息的动作一滞,随即回头看了一眼正笑得似乎开心的赐禹,“赐禹,别给脸不要脸。”

  视线绕过问清,赐禹看着笔砚捂着腹部满是委屈的神色,她浑身发抖额前早就布满汗水眼眶通红的笔砚,他心突然生出一丝后悔之意,指腹恶狠狠的磨蹭掌心,声音却是慵懒道:“啧,生什么气呢。”

  早知道这人在问清面前会表现出这么乖软的表情,赐禹定会在问清出现之前,随手替她梳理混乱的内息。

  但这世上,从不存在后悔药,更没有早知道。

  问清冷着脸一点点的疏通笔砚的经络,错乱的内息让问清有些不悦,笔砚不过刚恢复一点,他让她食用灵丹的本意是让她巩固脉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断的冲击着这本就经不起折腾的经脉。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罪魁祸首,那人厚着脸皮死活不走,嘴角带着轻笑,眼神是问清捉摸不透的。

  注意到问清正看向自己,赐禹嘴角往上扬的弧度越发的明显,他就像是故意刺激笔砚,重复又问了一句,“真不去天璇宫吗?”

  问清察觉到赐禹的话能引得笔砚体内的内息混乱,他皱眉输送的力度越发的轻缓,随即警告的看了一眼赐禹,这人压根就没有丁点收敛的意思,问清虽恼了,但语气依旧很是冷清,“赐禹,笔砚可曾得罪过你?”

  赐禹撑着下巴,视线中的笔砚分明抖了下身子,意识全无似的躺在软垫上,嘴巴轻微张开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赐禹的目光瞬间沉了几分,他半眯这双眼,想要拥有这个人的念头越发强烈,“未曾,只不过我觉得她更适合待在天璇宫罢了。”

  “我说过,笔砚是灵笔,那人是魔女,两人毫无干系。”问清眼底滋生怒火,他越发厌倦赐禹这样的行为,“当初你亲眼看我将她的魂魄打碎,赐禹是你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我的手里的”

  随着问清的话,赐禹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他眼神卷着几分戾气与问清对视,却也不打断问清任由他继续说下去,“这是灵笔笔砚,你看清楚了吗?”

  赐禹不再看向问清,反而死死盯着脸色苍白已经疼晕过去的笔砚,他下意思的用指腹磨蹭着自己的手心,嗓音嘶哑却满是坚定,“究竟是不是她,我能感觉到。”

  不管怎么说,问清都觉得他没有能力喊醒一个装睡的人。他浑身泛着寒意,顾及到旁边的笔砚,问清忍住怒火,满是不解的问道:“若是如此,那你为何要如此对她?”

  虽然问清不知何为喜欢,但是他至少很能肯定绝不是赐禹这样的。

  赐禹终于流露出一丝丝苦涩的笑意,他收回视线垂下眼帘,满腔的懊悔早就将他整个人包括住。但是若有机会重来一次,赐禹还是会任由笔砚的内息错乱,他就想看到那人因他露出痛苦的神色,“因为她不管怎么样,都是选择你。”

  “你魔怔了。”问清一脸没救的表情,他探过笔砚的脉络几次,压根没有一丝魔界的气息,“赐禹,你清醒点吧,她早就死了。”、

  说到这里,问清突然弯眉笑了,笑容透着冷意和疏离,一字一句咬得清晰的和赐禹道:“你知道的,她死于我的剑下。”

  问清的话刚说完,笔砚突然挣扎几下,浑身发抖的缩着身子,嘴角喊着:“我好疼啊。”

  这话让两人都镇住了,不约而同的想起那日那人说的话。不管是嗓音还是话,都和那人并无分毫只差。

  赐禹的眼睛带着亮光看着昏迷中的笔砚,眼前的人痛苦挣扎,但是他却格外的喜悦。他抬手指着笔砚,嘴角含着笑意,眼底的势在必得毫无掩盖之意,“问清,你还要欺骗自己说这不是那人吗?”

  问清也说不上为何他坚定笔砚并非是那人,他抿了抿嘴唇,低头看着笔砚紧闭双眼,长发被汗水打湿黏在白皙的脸上,眉心紧紧蹙着。他缓慢的疏通着她体内的内息,一丝神识从问清身上分了出去随着他输送到笔砚的灵气钻了进去,一点点的向笔砚体内深处探去。

  干净纯洁的气息将他的神识笼盖住,依旧探不到半点魔界的气息。

  问清松了口气,将神识收了回来,“有何证据?”

  赐禹挑眉看了一眼问清,权当这人是死鸭子嘴硬,语气不急不缓道:“她方才的话,你也听得清楚。”

  问清嘴角含着冷笑反驳赐禹的话,“这不能证明她就是那人,且你觉得我会任由她呆着我身边这么久?”

  说完之后,问清看着笔砚紧皱的眉心舒展开,混乱的内息也得到了疏导平静下来,吸收的灵丹在这一瞬间发挥了它的作用,将笔砚体内的伤瞬间修复好。

  他收回手,起身挡住赐禹看笔砚那满是占有欲的眼神,一字一字说得缓慢,生怕赐禹会听漏某个字眼似的,“赐禹,你最清楚若是我若知道她在哪我究竟会怎么做,为何你会怀疑我身边一个胆小如鼠的仙子是那人呢?”

  赐禹也不愿在此处多纠缠,他几乎能肯定这人就是他所想的人,他起身眼神变得凌厉充斥着压迫感,他走到问清的面前表情冷漠的看着问清,语气更是布满了骇人的寒意,“我一定会得到她。”

  问清抬手将他推开,不悦的皱眉,语气也不是很友好,“随你,但别动天权宫的人。”

  这话赐禹觉得全是废话,他勾着嘴角讥笑出声,抬手屈指狠狠戳着问清的胸口,咬牙切齿的,“那就将笔砚送给我。”

  伸手紧紧拽住赐禹的手腕,问清毫不留情的握紧,看赐禹的眼神也不曾有本分的温度,甚至其中的寒意让赐禹晃了神挪开视线,问清松开手将其往后一推,“我说过,若是她愿意,我绝不拦着。”

  看着赐禹站在原地不动弹,问清也不意外,这毕竟也是个星君岂能就任由自己将其推倒。他侧身让赐禹看清楚躺在软垫上一动不动的笔砚,抿着嘴角提醒一句,“还有笔砚修为过低,经不起你这么玩弄。”

  晕迷不醒的人儿脸色惨白,浑身都透露出一股无力感。赐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沸腾了,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眼底的深意浓郁得让问清不适的皱眉。

  赐禹的嗓音低沉响起,“我并非有意。”

  问清和赐禹相处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他轻而易举的就能看穿赐禹眼底翻滚的暗沉究竟是因什么而起的。他挡住赐禹那赤裸裸尽是占有欲的眼神,语气寡淡冷了几分,“这种话,你信吗?”

  突然,赐禹莫名的笑出了声,俯身凑近问清,恶劣的朝他吹了一口气,看着问清厌恶的眼神他才轻声道:“我自然是不信。”

  说完之后,赐禹探头看了一眼眼皮微动的笔砚,嘴角轻微勾起便转身就要离开,他头也不回边走边说道:“我会得到她的。”

  赐禹的身影消失之后,问清感觉到他的气息,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视线停顿在软垫上的人身上,语气冷漠道:“人已经走了。”

  躺着的人毫无动静。

  问清轻嗤一声,声音低沉不已,“还装,想我将人喊回来?”

  话音未落,笔砚就睁开眼睛撑起身体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问清,随即缩到一旁有些瑟瑟发抖之意,“星君不要。”

  问清看了一眼笔砚,随即手轻轻敲了一下桌面,语气寡淡道:“把所有灵丹都给我。”

  方才那一折腾,笔砚的力气消耗不少了。她费劲的起身将不远处的包袱拽出来,随即快速的将瓶瓶罐罐翻找出来全部抱在怀里下了软垫放在问清的面前,嗓音有些颤意道:“就这些了。”

  看着四五瓶灵丹,问清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以为笔砚这里仅有一瓶灵丹,看着眼前的灵丹,问清觉得笔砚只是内息错乱就很幸运了。他将红柿赠予的红瓶以及其余的,仅剩下一瓶放在桌上,其余的全部放进他的袖子中。

  “你的修为还不够格服用,我先替你保管。”问清将剩余的那一瓶推到笔砚的面前,“这瓶每日一粒,不必打坐也能吸收。”

  笔砚点头,苍白的小脸恢复点血色,她看起来有些不大好意思又有些怯懦的偷偷看一眼问清,声音细小生怕问清会训斥她,“星君,我还未用早膳。”

  她边说边抬手揉了揉肚子。

  这时问清才注意到桌上放着未曾打开的饭盒。

  他抬眼笔砚,注意到她喉咙处的吞咽动作,眼底生出一抹浅淡的笑意,随即将饭盒推到笔砚的面前,示意她坐下道:“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