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我不想剪断红线

  问清走之后,笔砚还未从问清的话缓过神来。等她缓过神来时,房中早就无人了。她愣愣的抬手摸了摸脸颊,发现泪水不知何时掉落,且不受控制的心口处滚烫刺疼让她难受的重重喘气。

  这是怎么回事?

  笔砚用力按住胸口,皱眉满是不安的扫视四周试图寻找一丝安全感,但是空寂的房间中怎么有东西能让笔砚找到丁点安全。她蜷缩身子,眼神中的畏惧让人看到会心生不忍与怜惜。

  心上人,为何在星君那,会是一个恶心的存在?即便是恶心,那她为何这么难过?

  接踵而来的疑惑将笔砚绕晕,她难受的按住太阳穴,轻声的喘息,“为何会很难过?”

  突然她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极其熟悉的嗓音,“穆唔,好好活着。”

  听到这话,笔砚彻底呆住了。

  她知道这是故事本该存在的话语,结果被她私心修改成了大美好。但是笔砚想不明白为何脑海中会出现这些话,她急切的想要起身直接去找问清,但是手撑在桌面上她身子就僵住了,因为脑海中穆唔轻声的说话了,“我会陪着你的,我们回家吧。”

  听到这话,笔砚眼泪几乎是本能的掉落,她慌乱的抬手擦拭,结果不过只会越擦越多。她整个人狼狈的跌坐回软垫上,神色恍惚茫然的看向紧闭的大门,她似乎看到穆唔自杀追随渺然而去的场景。

  清俊的男人抱着怀中似乎睡着的女子,眼底尽是宠溺和说不尽的眷恋爱慕。他缓慢的闭上眼睛,抱着女子的手猛地垂落在地面上,没了气息。

  眼睛发涩,笔砚轻轻眨了一下眼,方才的画面就如同不过是她出现错觉一般,再无踪迹可寻。她难受的低声呜咽,手用力抓着心口处的衣服,眼神尽是绝望和痛苦,“为何非得要死呢?”

  心口处的疼痛就像是笔砚亲身经历了爱人死去一般,她几乎疼得难以呼吸,脸色苍白惨兮兮的垂下眼帘,任由眼泪将自己的衣服打湿。脑袋上的疼痛感也没有消失,反而越发强烈,就像是潜伏许久的东西终于得到了宣泄。

  她疼得难受,就连嗓音都似乎有了隐约的变化,偏向脑海中渺然的声音,又有点像梦中问清一剑刺穿的女子清越的嗓音。记忆似乎在这么一瞬间,多了几分零碎而让她不解的记忆,强行植入脑海中,疼得她快要觉得自己的脑袋爆炸了。

  突然问清在离开前说的话其中一句话在笔砚脑海中响起,“这是两位上神转世所经历的劫数。”

  两位上神的劫数,为何她会这么难过?

  世人常说,事不关己,不痛不痒。可为何在她身上却完全不相同了。

  笔砚抬手擦拭眼泪,但是不管她怎么擦拭都没办法止住眼泪,一想到穆唔赴死,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捏碎了一样,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何我会这么难过?”

  字泯站在外面已有小会,敲门也没人回应。他皱眉推开房门,不过刚跨步进入房间里,就看到笔砚神色恍惚表情痛苦的在那哭泣,他不由的一愣随即语气有些急促的问道:“笔砚,你怎么了?”

  他问完之后,下意识的将问清方才嘱咐他带笔砚前往抹尘殿面壁思过的事情。字泯表情有些无奈,方才星君的表情满是阴翳,故而他才没有求情便直接赶往这里将笔砚带去抹尘殿。

  笔砚恍惚的抬起头看向字泯,神色中夹杂的痛苦和挣扎一一被字泯看得清楚,他不由的一怔,瞬间意识到笔砚并不是因为星君的责罚才会变成这样,他快速的走过去蹲在笔砚的面前,声音越发的轻柔,“可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讨回来。”

  听到这话,笔砚抿了抿嘴唇,眼泪依旧还是止不住。她低下头犹豫一会,随即轻咬住嘴唇,声音满是抽泣道:“字泯大人,在何种情况下会出现莫名其妙的记忆?”

  字泯皱眉,神色瞬间变得很认真,他的语气也转而变得严肃起来,“你有莫名其妙的记忆?”

  笔砚偷偷观察字泯的表情,发现他的神色中闪过惊愕之意,心一惊随即快速的摆手否认,“不曾,只不过在写故事的时候无意中看的,我始终无法理解。”

  “嗯,这分几种情况,最为罕见的便是失忆过。”字泯不疑有他,毕竟笔砚给他蠢笨的记忆已经非常深刻了,他盘腿坐了下来一手捏着下巴想了想,“还有一种常见的便是中了幻觉,误以为那是自己的记忆。”

  笔砚抽泣几下,声音依带着哭腔,“那不常见的呢?”

  字泯头疼的看着眼前的人抽泣眼泪往下掉却固执的询问自己,这看的真的很像是自己欺负了她一样,他叹了口气挪开视线不去看那哭得委屈红肿的眼睛,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前世的记忆。”

  说完之后,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还在掉泪的人,瞬间觉得心累,劝道:“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

  字泯按住太阳穴,突然想到问道:“对了,为何星君要罚你?”

  “我根据私心,改写了故事的结局。”笔砚终于止住了眼泪,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敢去看字泯的神色,“所以星君罚我面壁思过一个月。”

  字泯看笔砚的眼神立马就变了,有点羡慕的叹息道,“一个月啊……”

  才一个月,真的是太轻了。

  等了一会之后,字泯撑着下巴看低着头的笔砚,带着几分轻笑问道:“还要哭吗?”

  笔砚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随即将拽在手心中帕子掏出来擦拭脸上的泪痕。她不过是才露出帕子的一角,手腕瞬间就被字泯用力捏住。笔砚受惊的连忙抬头看字泯,发现这人的表情冷得让她心底发憷,声音更是如冰霜一样,“从何得到的?”

  “星——星君给我的。”笔砚抖着身子,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她觉得有些委屈,声音更是发颤,“你弄疼我了。”

  字泯心里也有数。除了星君给之外,就凭笔砚那点胆子怎么会敢偷星君的贴身之物。但是字泯想不通,为何问清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一个人不断的打破自己多年的禁忌。

  他记得清楚,之前某个仙子不过是触碰到星君的衣角,他便直接果断的将那衣角切掉,丝毫不留情面。当时仙子脸色发白,直接被星君这一举动气哭。

  星君,最为厌恶旁人触碰他的东西。

  他松开手胡思乱想片刻之后,没有得到什么结论,只好起身催促笔砚可以动身前往抹尘殿了。

  笔砚委屈的揉了揉手腕,看着白皙的手腕上的红印,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往后退与字泯拉开距离,声音细小恢复到最初戒备他的状态,“可是字泯大人,我还没有吃东西呢。”

  她还没辟谷,这些人总是不记得这一点,笔砚心里委屈极了。

  字泯低声轻咳掩盖住尴尬,他想起来在他走之前,星君曾让他前往御膳房拿点吃过来给笔砚食用。但是一路上他只顾想着如何解决红线一事,将问清这嘱咐忘得一干二净,他虚虚的抹了一下额头,“抱歉,是我忘了。”

  “我都快一整天没吃东西了。”笔砚抿了抿嘴唇,也不敢趁着这个机会向字泯发难,只是实话实说道:“为何我房中没有吃的?”

  字泯继续干笑几声,这自然是大家都理所应当的觉得都辟谷了,不需要给她备着吃的。他面色自然的扯着瞎话,“因为你做错事情了,所以吃的被扣下来了。”

  谁知,他这话让笔砚想歪了,她难过的低下头,语气很是沮丧和难过道:“是星君吩咐的吗?”

  字泯快被她这话吓死了。

  “不是……”他头疼不已,在笔砚开口之前抢先一步,“你收拾东西,去了抹尘殿再吃也不迟。”

  笔砚还是很难过,她一想到问清临走之前的那一番话和表情,整个人都会陷入一种古怪的情绪中,像不甘像心口被人撕裂开。

  过于复杂,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人表述清楚。

  她顿了顿,点头应好之后乖巧的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在快要走的时候她看了看字泯,为难的开口询问道:“字泯大人,你和青鱼的红线,你打算怎么办?”

  字泯自然是知道她为何会这么问,他停下脚步收回欲要开门的手,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笔砚,清秀白皙的小脸上满是纠结的神色,他叹息保证道:“我会处理好,你放心吧不会伤害青鱼的。”

  “我觉得还是让青鱼知道整件事情为好,这毕竟也是她的事情,瞒着是不是很不好?”笔砚觉得瞒着青鱼将红线剪断真的很不公平,这毕竟关系到青鱼一生的幸福,她不想让青鱼收到什么伤害和影响。

  想到这一点,笔砚直直的看着字泯的眼睛,毫不退缩道:“红线一事,字泯大人真的不打算告诉青鱼吗?”

  字泯想都不想的直接拒绝笔砚的提议,他皱眉道:“既然我能直接处理的事情,为何要告诉她增添不确定因素?”

  这语气和话让笔砚很是不喜,她手紧紧拽住手中的行李,蹙着柳眉满是不赞同的反驳字泯的话,“可这关系到青鱼的幸福,字泯大人你这样是不是有些自私?”

  字泯只觉得这只灵笔管太多了,语气有些不善的提醒一句,“这是我们的事情,与你无关。”

  “是吗?”门外传来青鱼隐含怒火的声音,她用力的推开紧闭的大门,双眼赤红的看向表情有些崩溃和震惊的字泯,嗓音嘶哑的问他,“字泯,那我呢?”

  真头疼。

  看到青鱼,字泯就知道事情不会如他所愿的进行下去了。他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压根就不敢看青鱼那通红的眼睛,只能垂下眼帘满是无奈道:“你怎么来了?”

  “我为何不来?”青鱼走了进来,身体靠近字泯,他后退一步她便紧跟一步,“怎么,我来不得吗?”

  字泯不愿与她多做纠缠,便闪到门口处,语气没有方才的无奈,反而是疏远道:“我们还有事情要处理,青鱼仙子还是请回吧。”

  青鱼冷笑一声,大步走到字泯的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眼泪几乎快要掉下来,声音隐约带着细微的哭腔,“红线一事,字泯你给我说清楚了!”

  看到这状态的青鱼,字泯有些惊讶和不安。他避开青鱼那受伤的眼神,用力将青鱼的手扒开,语气努力控制在漠离范围,“我会和你说清楚,但不是现在。”

  青鱼气极反笑,她嘴角勾着笑意,眼泪一下子从眼眶滑落,声音平静没有方才那么激动,仿佛事不关己的模样,“何时?等你剪断红线之后吗?”

  看到青鱼落泪,笔砚有点讨厌字泯,连忙上前要拉住青鱼的手,“青鱼…”

  “站住。”青鱼侧开身子拒绝笔砚与她接触,她满眼抵触和受伤的看了一眼笔砚,笔砚清澈的眼底里反映出她狼狈的模样。青鱼只觉得很是可笑,这人哪是痴傻啊,分明是耍她玩得开心呢,“你为何不告诉我这件事情?”

  笔砚被青鱼眼神变化吓到了,她慌乱急的眼眶也开始红了,焦急的摆手想要解释,“我……”

  “青鱼,别任性了。”字泯叹息,打断笔砚的话,看青鱼的视线多了几分不耐,语气很是坚定和无情,“这件事情我自会和你说清楚,至于你怎么想,我都要剪断红线。”

  听到字泯这话,青鱼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咬牙切齿的与字泯对视,对于他流露出来的不耐,青鱼痛苦的闭上眼睛轻声询问道:“我何时任性!”

  她抬手擦拭眼泪,眼神凶狠又满是委屈的瞪着字泯,恨不得将这人撕碎,“我不过是维护自己,怎么就任性了?”

  她崩溃的哭道:“我不想剪断红线啊,你为何不问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