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惊鸿掠影

  文宓儿紧绷的心情终于稍稍放松,端坐在椅子上,做短暂的歇息,这才发现大战已持续了一天一夜,她已身心俱疲。此时她极想和罗贞朴他们一道无所顾忌的随意瘫坐在地上,不用理会什么雍容姿态。但她只是微微眯了双眸,静心听佩玲凝重地禀告。

  “主子,昨夜属下抓到数名形迹可疑的奸细,得知他们本想趁乱在城内纵火投毒,如今总算暂时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文宓儿点点头,赞道:“做得好!继续盯紧,另外,可能问出其他的什么?”

  佩玲摇摇头,又问道:“请主子示下,如何处理?”

  罗贞朴在一旁按捺不住,嚷嚷着杀之泄愤。

  文宓儿冷冷道:“将军随意吧!”

  罗贞朴转身离去,却听文宓儿波澜不惊地补充道:“尸首挂在城头示众吧!”

  “是”罗贞朴的身体一滞,慌忙答应着。

  文宓儿懒懒地眯上了眼睛,不去理会他作何感想。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战鼓又起,一时风起云涌,新的一轮攻城战又起,文宓儿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转眼之间双方又战了起来,如今北国以逸待劳,轮番攻击,己方却疲惫不堪,应接不暇,她眉头紧皱,担心如何下去士兵们又怎么熬的起。

  却在这时,陈大鹏一些身手不错的武林人士,在矢石如雨的城上,正企图用手中的飞钩将云梯拉垮,这不仅需要强悍的腕力,敏捷的身手,更需要无比镇定的大脑。

  耳边厢喝彩声振奋人心,却见宛如蛟龙般的云梯在谷准的手中轰然倒地,云梯上的人纷纷跌落。

  然而不等文宓儿出口称赞,但见北国阵营中一将拉弓瞄准,一支弩箭冲天而起,射向刚刚一口真气用尽的丁荣昌。

  “小心!”文宓儿看得胆战心惊,一声娇呼,丁荣昌百忙之中冲文宓儿莞尔一笑,身形一转就让弩箭失了靶子,颓然的落在地上,激地尘土飞扬。

  “好!”两军军中同时爆发出叫好声,己方的是发自内心的酣畅之心,而北国自来以力量为尊,他们毫不掩饰对强者的尊重之意,即使是对手也不例外。

  然而守军的将士毕竟力有不逮,短暂的上风之后,很快成一边倒的败势。陈大鹏几个人提议出城刺杀敌军首领,虽是千难万难,总要拼上一拼。

  罗贞朴同意了,指了一队几千的人马与他们同去,文宓儿立在城头,眼光闪烁,看着这一切,吊桥落下,城门稍开了一个缝,陈大鹏带着人一个个冲了出去,这一去就是舍上性命。

  北国阵中主将兀术眼见有人出城迎战,来了兴致,拍马上前,而陈大鹏等人只求取他性命,瞬间杀气在兀术身旁蔓延,一时刀光剑影。

  文宓儿瞧得真切,似乎连想都没想,猛的身子一跃,直直地落下城头,众人猝不及防,都是看直了眼,待要出声,文宓儿一剑已刺向兀术。

  “太后!”谷准但见文宓儿飞身而下,犹如惊鸿掠影,惊艳无比,顿时慌了手脚,眸子精光一闪,直直就追在文宓儿身后跳了下去。

  半空中的文宓儿此时却叫苦不迭,她自负轻功了得,可惜跳下去才知远非自己想想的那么容易,她强提真气,身体勉强稳了稳,又哪还有力气送出致命的一击,心中暗骂自己不知死活!

  眼前黑影一闪,谷准后发先至,在下方双手一托,一股大力将文宓儿往上一送。文宓儿绝处逢生,冒险换了一口真气,一剑刺向兀术的前胸。

  兀术领军至此,早已手痒难耐,好不容易寻了中原的几名高手对决,斗的正酣,护卫远远地把他们圈在一起,让上司尽兴,谁能料想到异变突起,众人没有还未反应,兀术已砰然倒地。

  这一下北国军中顿时大乱,罗贞朴红了眼,领着军队远远地拼杀过来,文宓儿一把夺了兀术的马,众人护着她就往外突围,北国兵被她的气势所骇,竟不出手阻拦,文宓儿得了喘息的机会,往外突出。

  万军丛中,文宓儿急急寻上谷准的身影,可惜人影攒动,又怎能看得见。强烈的恐惧感猛地溢满全身,几乎就要跌下马背,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总害得他一次次生死一线,这般不管不顾地救护自己,他可有一丝的后悔?

  谷准拼了自身性命,虽助文宓儿在半空中稳了身形,自己却重重地滑落,眼看其命休矣,千钧一发,陈大鹏发狠地连连制服了三名匈奴兵,他眼力极佳,生生地把匈奴兵当作了肉垫抛向谷准,最后又亲自出手去接,虽被撞的吐血不已,终是保了谷准的性命,谷准虽已力竭,仍拼了最后一口气跃上马,带着陈大鹏横冲直撞而去。

  城上的守军看得热血沸腾,一股豪情油然而生,大丈夫若不能保家为国,护的妻儿幼小,生有何意?“杀……”震天动地的吼声从守军的口中喊出,迎着北国的军队冲击宣泄开来。

  “主子”佩玲在乱军只找到文宓儿的时候,她已杀得迷离了眼眸,宛如嗜血的凤凰,此时听见佩玲来唤,灵台终于清明,反而畏手畏脚,见不得沙场的丝丝如肤的杀意,急急由佩玲护着回城。

  这时北国军一时退去,谷准一身浑身浴血被扶了回来,文宓儿心头一紧,难以面对,她心中认定,谷准两次生死一线全是为了救她而至,上前探视情况,却见谷准眼盼流转间清澈见底,见她前来,压抑地责道:“什么时候你能顾惜自己,不再那么拼命!”

  众人不明所以,文宓儿眸子的泪水打转,强忍道:“你记起来了?”

  谷准微不可觉地点点头,两人对视,百感交集,若然是宿命,让我们同历生死,又为何无缘言说,心中的情愫,一时天地间只余你我。

  半晌,文宓儿终是不能承受谷准复杂的眼神,首先错可了视线,催促道:“快抬丁将军去医治。”

  谷准生死未卜,索性一直望着文宓儿凝伫的身影,一直到消失在眼帘,她竟未从回头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