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花惠妃摔一小跤,生下一个七斤二两的男婴,整个皇宫再到花府都炸了窝,叶坚铁汉落泪,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抱着胖娃娃,当众宣布花云娘为后,此子为太子,进花应龙浚国公,张氏加号郜国夫人。
花氏流水席三天,几乎喂饱半城乞丐难民不说,来往络绎不绝,花大将军浚国公更是乐开花,敬酒来者不拒。
说来这送礼的人越多,送的礼也就千奇百怪,便有一小官往花应龙怀里送了个美人儿,伺候一晚,便登堂入室。
这时候韩小义才想起,原来偌大的花氏,竟没有一个侍妾偏房,这件事儿对这样的人家委实有些稀奇。
小妾一进门,花张氏就变了脸色不说,这几日偏是花笑英还闷闷不乐,见了他那眼神儿,无限幽怨。
这一天大宴散后,已经是三更天,韩小义在屋内睡朦胧,门被一脚踢开,花笑英晃晃悠悠进来,提溜着酒瓶子满身酒气,往只穿一身单衣的他怀里扑。
“郡主怎么喝成这样?菱歌姑娘呢?”
“我……我没醉,没,我嫌她碍事儿,撵了回去,我才专门找你……找啊,找的,这西厢真偏……”
“郡主你坐好,我给你倒杯茶解解酒。”
“不……不喝茶,你陪我喝,喝酒,咱们一醉解千愁。”
“不许再喝!”韩小义着急,摔了她手里酒瓶子。
花笑英一愣,然后巴巴掉眼泪,抓起他衣襟就喊“你也欺负我!母亲也骂我!说我赔钱货,你们男人都一样,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扔一个……哦,不不……你,你还不一样,你不爱我……你爱,爱我的男人!”
“哈哈哈……男人啊,男人……为什么?为什么?!!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他,要不是周家,我母亲怎会沦落到怕那小贱人,还怕一个侍妾。”
“哼!都是小贱人,她们都恶心,我,我不会,不会让这贱女人,再给父亲生一个儿子,绝对不会!”
“就像我不会原谅你和他,我就算拿根绳子栓着你一辈子,也要把你留我在身边,哈哈哈……元容,你留在我身边吧,我会好好待你的,好好待你……”
说这话的时候,花笑英满眼的狠辣绝望,赖在韩小义怀里,昏昏呢喃。
正巧周平来,气冲冲把黏皮糖一样的人,从韩小义怀里扒拉下来。
一阵拉扯好容易送走后,周平折返,正见韩小义发呆,听他回来,喃喃“我怎么感觉不止小妾的事儿,这两母女仿佛从宫中喜报传来,就不太对劲了。”
“我也看出,除了花应龙,张氏好像也并不像往日那般开心。”
“原本最该开心的就是花张氏才对吧。”
也正是此夜,派往康县的海东平飞马回来,告诉韩晨等人,这花惠妃与花应龙并非同母所出,乃是花父与堂兄寡嫂通奸所得,为这事花父被族人沉水,花母病死。
这花应龙自八岁上下无父无母,为族人所轻贱,靠着肯蒙拐骗,自己带着小妹子过活,直到二十五岁才拐了外地唱荤戏的张氏为妻,更为同村不齿。
五年前家乡实在过不下去,便举家来了梁都谋生。
“这却奇了,难道京城的物价会比康县那样乡下便宜?”萧十堰自来晓叶坚发明的抽花税,翻倍抬高了这梁都物价。
“傻话,东西自然贵,但傻子也不少。”尤嘉打趣,玩笑意味。
“我记得,先生给我的资料里,写着五年前花氏以当初低于市价两成的价格买了一所小院儿安顿是不是?”
“昭皙小子就是比青儿脑子快,正是。”
“那在花氏之前,叶坚一共多少妃子?”
“叶贼花得很,不说三千,后宫也得有三百,更作孽听说还被他发疯杀了好些,只从花氏有孕,才都相安无事。”
“为何杀?”
“天下皆知,生不出呗。”
“小子你不会想……”
“也绝非不可能是不是?”
“但这叶坚的宸宫甚至不比我旧陈更严防死守,铁桶一般,这谁能……”
“旁人不算,但有一人绝对可以。”
“不……这,就算不是一母,他们……”
“先生读圣贤书自然想不到这个,但人性贪婪,若贪得这一时,便能得花氏千秋万代,总有人愿意的。”
“喂喂,难道老师和昭皙是说……这也太,哎哟喂……”
“子升将军,据你探查,花张氏与花惠妃关系如何?”
“据村上那些妇口舌,并不好,时时打骂嫌弃。”
“可是进了京,关系却忽然好起来,为何?。”
“且早年花张氏尚且抛头露面,却在深闺养一个早就适婚的隔母妹子,联系着那栋便宜房子,先生和将军能想到什么?”
“我记得花惠妃长得很美。”尤嘉如此一句算作认同韩晨猜测,他潜在梁都多年,自然晓得那几年北地多有暗花女。
“可是这些全是咱们的臆测,怎么作数?”
“正因为是臆测,才好造谣呗。”
“昨个义儿传回消息说,花张氏近日在张罗赶制军装盔甲,甚至自己动手。”
“这是起了彻底平叛的心思,市井传言说这贺野领的晏城军,刚攻下了珉县。”
“也难为贺大侠本事,被传得神奇,再不济那岷县也有珉山这天然屏障。”
“却说这军粮哪来?”
“正是这个奇怪,我才查到,最近梁都忽然冒出许多粮贩子。”
“来路?”
“南来。”
“陛下他……”
“不至于,若真是陛下,当会明白的要更大好处。”
“所以你看呢,老师?”
“我让清河去看了,你问他。”
“清河你说。”
“粮食倒是没什么,只是这运送者看起来不像普通商人。”
“哪像什么?”
“像兵。”
“左军?”
“不好说。”
“什么不好说的,除了国丈家,谁还能有这样的财大气粗,心思过人啊。”
“所以才气人呀,将军你说,这算不算发国难财?”
“我看不然,叶坚总不能把皇宫买个周国丈吧,你们别忘了,人家手里还有个宝贝呢。”
“什么?这不等于是我们往敌人嘴里送了一块肥肉吗。”肖十堰简直不敢相信,就为一个周平,周国丈竟能卖国。
“所以将军你告诉我,周氏最多能做到什么地步?”韩晨问陈青。
“只从这一二年说,周氏在粮食这一块儿,铆足劲儿怕是养了这北国半数人口都还富裕。”
“我这就上书参他们去。”
“老师且慢……周氏既然敢干,定早有准备,再说不需要多,便是周家私人出个二三万石,也能让叶坚熬待来年。”
“荒唐,荒唐至极,哪有这样资敌卖国还逍遥法外的。”
“老师息怒,尚无实证,多说无益。”
“我现在只想问先生,你说这个风声我们是等花应龙上了战场再放出去好,还是直接让他去不成比较好呢。”
“若是我就让他去,他那天去,我们就给贺野放出消息去,等他走了,咱再给他后院放火。”
“要是陛下肯出兵,再加把火,就更事半功倍了,唉只可惜……”
却说次日中午,韩小义来消息,献上一计,韩晨看后,抿唇一笑,顿觉他这弟弟还真是可怕得很,补上一句话传回,于是花张氏的噩梦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