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赌气

  我怒气冲冲地回到锦华园,把胭脂吓坏了,“公主怎么了?翠竹姐姐呢?”

  我把翠竹安置在了陈家堡,虽然十分舍不得,但为了保住她的性命,陈家堡绝对比将军府安全。

  想来以后在外行事不宜带她们出去了,免得她们因为我招来杀身之祸。

  “胭脂,翠竹留在宫里了,你去把秀儿和玲儿喊过来。”我打算亲自挑个懂事机灵的奴婢,从以前伺候过我的婢女中选一个出来比较方便。

  “回公主的话,秀儿和玲儿都被将军调去冷水阁了。”胭脂一边回话,一边把早就炖好的甜汤递了过来。

  我蹙起眉,这次随我出嫁出宫的丫鬟一共就四个,玲儿和秀儿是近身伺候我,胭脂和翠竹是在门外听候吩咐的,其他的仆人都是将军府安排的,我一直没在意过这些,自打醒来玲儿和秀儿就遭了杖责,身体恢复好了后被蒙西安置在浣衣房,一直未回锦华园,却被安排去伺候明姬?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气之下掀翻了甜汤,胭脂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求饶,我怒从中烧,气急败坏道:“胭脂,你去收拾一下,明日我们回宫去住。”反正在夫家住不下去,就回娘家呗。

  “诺,奴婢这就去收拾。”

  她退下后,我走进内室,自行换下衣裳,这才想起小腿上的伤。

  以前总受伤都不以为然了,我蹲下来,拆开棉布,伤口已经结痂,看来过不了几日就能恢复自然,在书上看到形容女子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就像剥了壳的白鸡蛋,可巧我这副身体的皮肤就是又细又滑又白。

  我站在铜镜前自我欣赏了一番,其实呢,除了身高相对现代的我稍微矮了那么十厘米,身材可说是曼妙窈窕,凹凸有致,胸前的二两肉高耸圆润,不下坠,腰细臀翘,完美的S曲线,还有笔直修长的两条白腿,整体看下来都比我以前的身材好,不过我不需要身材好,我需要身体强健,肌肉力量。

  我穿好曲裙,坐在席子上,托腮遐想。

  “禀公主,将军在外求见。”守门的奴仆在门外大声禀告道。

  我回过神,他怎么来了?

  我从内室走出来对来禀的奴仆道:“去回了将军,说本公主现在有事不能接见他,让他等半个时辰!”

  小样的!自动送上门来了,这次不让你长长记性,你就以为我好欺负呢!哼!

  过了一会儿,几个奴才端着一桌子美味佳肴放在我跟前,我端坐在桌案前,心情大好,胃口大开,平时吃这些美味珍馐我也没觉得多么可口,今日吃起来却特别的不一样,令人心情愉悦又舒畅。

  “胭脂,这菜好吃吗?”

  “好吃,公主对奴婢真好。”胭脂笑呵呵地说,自打我成了公主,从来不让她们站着看我吃饭,我不喜欢也不习惯这种不平等的阶级观念,便让她们坐下陪我吃饭,人多热闹,还能说说话。

  “那就多吃点,你现在长身体呢。”我夹了好多菜放入她碗中,她又是感动又是委屈,“公主,我们别回宫里了,到了宫里,公主就变了。”

  胭脂才十五岁,一张小圆脸稚嫩又可爱,平日我拿她当小妹妹看待,任由着她的小性子,时间久了,她什么话都敢说。

  我没理她,她却不依不饶,“公主别回宫了,将军府里有将军,公主不是最想嫁给将军!将军现在也常来锦华园,公主该高兴啊!如果就这么走了,不就把将军便宜给明姬了。”

  提到明姬,我的好心情顿时消去一半,我现在与蒙西怄气,只是怄他对我有所隐瞒,以后呢?明姬的存在始终是我心头的一根刺,逃避不是万全之策,和离呢?他会答应吗?我思绪万千,脑子都快搅成浆糊了,以前我孤身一人,哪里为这种事费过神,现在真是麻烦死了。

  “禀公主,将军说已过了半个时辰,请公主相见。”这时,守门的奴仆又来禀报。

  眨眼间,半个时辰都过去了。

  我正郁闷呢,冲着外面大吼道:“不见,让他等着。”

  “公主,奴婢去看看!”胭脂自告奋勇地站起来说。

  “不许去,他愿意等就等,不等就回去,脚长在他身上,我没拦着。”

  “公主……”胭脂嘟着嘴。

  “你要是向着他,就让他安排你去冷水阁伺候明姬,我这里可不养不忠之人。”说完,我回了内室,拿起桌案上的笔沾了墨汁练习书法,写字可以凝神静气,平和心性,我现在需要冷静理性,不能总因为个男人患得患失,心神不一。

  人类天生就是好学者,这段时间,我的毛笔字不光大有长劲,而且写得颇有大家风范了,当然自主发明的狂草也算其中。

  时间匆匆,如白驹过隙,转眼而逝。

  我写了好多字,直到胳膊有些发酸,抬头看向窗外已是黑漆一片,我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打算上榻睡觉。

  “胭脂,什么时辰了?”我看了一眼漏壶,说实话,我真的不想动脑去算时间,好怀念现代的手表,既方便有可以随身携带。

  胭脂一脸忧愁地走进来,“公主,已经亥时了,将军还在门口等着呢,公主还不打算见将军吗?听说将军晚膳都没吃,一直饿着肚子,刚刚奴婢给将军送吃的,将军就是不吃,公主,将军好可怜啊!”

  我没觉得吃惊,他这副惺惺作态博取众人好感的行径不就是有求于我吗?如果我对他没没什么用处,他自然会像赶苍蝇一样将我赶走,就像刚刚我恬不知耻地非要八卦那个竹筒一样。

  “公主好狠心!”胭脂撅起嘴,一边为我铺床一边抱怨,“将军难得转变心意,这是公主盼来的,为何现在就不知足了呢?奴婢不明白,如果翠竹姐姐在,她也不会认同公主,公主平时对奴才们极好,现在却让将军整整在外面站了两个多时辰,公主就不心疼吗?”

  我的气早消了,“行了行了,你让他进来吧!”

  “就知道公主最好了。”胭脂高兴地跑了出去。

  蒙西忧心忡忡地走进来,眉头紧锁,以往清澈如月的眼眸染着一层比忧虑更深几分的凄然。

  我盘坐在席子上,忽略他的神情,悠闲道:“我刚才有点忙,都这么晚了,你有什么重要事非要见我不可?”

  我以为他会接过话茬打趣一下,他却神色肃穆,对我深深一揖,“微臣拜见公主,本不敢叨扰公主,但此事关系重大,微臣不得不来求公主相救。”

  我的心抽了一下,脸上的自在随意尽数消散,微臣!他居然对我自称微臣,我们之间的隔阂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深,如此远了?

  难道就是因为我让他在外面苦苦等候了数个小时,他才刻意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吗?如果这个结果就是我们以后相处的模式,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呢?

  我咬了咬唇,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证明我不在意,不在意他的一言一行。

  “将军客气了,本宫一介女流,有何本事帮助将军,但将军竟然开口了,那先说说吧!”

  蒙西似乎并未介意我故意的客套,依旧恭恭敬敬地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听完他的叙述,我的心陡然一片凉意,原来不管一个家族昨日今时有多么崇高的荣耀,到头来都不及皇上的一句话。

  在我走后的几个时辰内,宫内发生了一场令人难以想象的浩劫,静贵妃莫名其妙地腹痛难耐,皇上惶急,召来陈子俞父亲诊治,结果静贵妃腹死胎中,皇上盛怒,责陈子俞父亲医术不精,残害晃嗣为由,下旨将其满门抄斩。今日酉时,宫廷禁卫军围住陈家堡抓人,本来就机会逃跑的陈恭和陈子俞为了进入监牢见父亲一面,便有意束手就擒,随陈家上下六十四余口人被禁卫军关入大牢,等候三日后行刑。

  以我的能力查出真相是不可能的,皇宫里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实施阴谋诡计的人除了皇后怕是没有谁敢如此,竟然她敢这么做,就意味着所有看得到看不到的证据都被她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