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不重要了

  一座似被隔离在世界之外的废弃游乐场,像一座飘零着粒粒尘埃的废墟地,孤独的座落在古城最边缘的位置,暗色的天沉沉压在头顶,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修表店内点着一盏摇曳的蜡烛,在玻璃壳里,发着微弱的光。

  灰白的墙壁上映出两个漆黑的影子。

  沈墨安侧躺在床上,头深埋在枕头里,赤裸着血淋淋的上半身,微屏着气,手里拽着被褥的一角,几乎要把被褥硬生生的抓破。

  时远侧坐在床边儿上,眼神专注在那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上,用娴熟的手法给沈墨安上药。

  “伤口太深了,得去医院。”

  口罩里发出闷闷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

  沈墨安深吸口气,埋在枕头里的脸渐渐往前伸了伸,露出一双浑冷耀黑的眼睛。

  “死不了。”

  时远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拿出绷带替他缠好了伤口。

  沈墨安慢腾腾的从床上爬起来,视线落在那张乳白色的枕头上,眼底一抹戏谑的笑,他把枕头拿到手上,微眯的眼睛望向了正在收拾药箱的时远。

  “这枕头,有女人的味道。”

  扣好药箱的手顿了顿,时远没有回头,眼眸黑黑的像一片死寂的海,风平浪静没有泛起涟漪。

  他把药箱推入最后一层柜子里,膝盖跪在地上,不慌不忙的锁柜子。

  “是渡一。”

  “她以前,经常受伤。”

  时远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沉寂了,却也没觉得尴尬,起身给沈墨安倒了杯水,迈着步子走到他面前,把水递给了他。

  沈墨安的眼睛里像是有无数颗黑星星,黯然无光,又略带一丝凄寒,蜡黄的光透射洒落在他密密的睫毛上,落下一道阴影,落下一抹孤冷。

  他把手里的枕头放到了一旁,接过时远递来的水,但没喝,只是把它放到了床柜上,他点了支烟含进嘴里,深吸着,又缓缓的将白烟往外吐。

  时远拉了把椅子坐了上去,整个人沉默不说话。

  沈墨安吸完了烟,拿过床边上的衣服穿在身上,纤细的手指把扣子一颗一颗的扣好,直至胸膛,他放下了手,伸出腿穿好了鞋,不准备在这儿多待。

  时远淡淡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救你?”

  沈墨安回眸。

  “你们渡七的人做事不都这样么?先给糖,再甩巴掌。”

  “所以,我打算在还没挨巴掌的时候离开这儿。”

  沈墨安理了理衣服,戴好黑色鸭舌帽,迈着步子往前走。

  时远:“她不是故意的。”

  往前迈的步子停了停,地上落下一个修长的影子,被烛光拉到了墙角处。

  沈墨安的手揣进了裤兜里,亦没有回头。

  时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眸光掠过阴郁。

  “她从一开始,就只想一直给你糖吃,自己挨巴掌。”

  “但是,巴掌太疼了,她再也承受不起。”

  时远的话像一抹轻纱掠过沈墨安的心里,留下一丝薄凉和凄然的触感。

  沈墨安站在原地没有动,玻璃壳里的蜡烛已经烧完了,修表店蓦然陷入沉沉的黑暗,只有窗外洒落的月光,侵袭在屋子里。

  逆着月光,沈墨安终于转身了,视线对上了时远的眼睛。

  很久之后,他淡淡道:“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

  他只是她的猎物,落网后,一起都结束了。

  刻骨铭心了,但不代表会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