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裴将军

  “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你看不了吃亏看不了上当,绝佳的北域戏法,绝对是你在这世界上其他任何地方想看都看不到的戏法!”

  夜晚十分,孟司乔特意去求妈妈帮他在一楼亭苑之中挤出来一个空地让他表演戏法,又去寻摸了了一个破锣在那敲锣打鼓的吆喝了起来,这楼中的嫖客倒是好热闹,这不看白不看的热闹恐怕谁都不会错过。

  本来楼中客人便甚多,再加上孟司乔这一吆喝,众人的目光都的聚集在了孟司乔的身上,一时间看得孟司乔还有些紧张。

  他私下里练习了许久,这木牌和纸牌的手感自然是不一样的,纸牌柔软,可以放在手中揉捏出各种各样的形状,可木牌就要麻烦许多,怎么样藏住不被人发现,孟司乔也花了诸多心思,费了极大功夫。

  他什么都不求,就求这场演出能够成功,让他快快做出点成效来给妈妈和那笨蛋护卫看看。

  “现在我会把我的衣袖挽起,大家可以仔细看我手上有没有事先藏东西,这跟接下来我要表演的戏法有很大的关联,所以大家一定要看仔细了!”

  孟司乔扬声说着,十分缓慢地挽起自己的衣袖。

  北方不常有强烈的阳光照射,甚至有些地方常年飘雪,孟司乔常年在深宫中养出了一身的细皮嫩肉,这衣袖一掀,在场的男客都看直了眼,就连一直调侃他的头牌姐姐瞧见了都忍不住感叹一声他皮肤细嫩竟然至此。

  他们会把他错认成女儿身,也不是毫无原因的嘛。

  美色当头,众客人们自然对他即将表演什么顿时没有了兴趣,注意力尽数集中在了他那秀色可餐的脸蛋儿上。

  “柳妈妈,您家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位美人儿不接客啊?是不是等着拍卖夜到来好卖给我们啊?”

  不知道哪儿来的声音传来,一时间满堂的客人都哄笑起来,周围的几个红牌瞧着孟司乔吃瘪被调戏都掩着袖子笑,一时间也没有个人帮着他说两句话组织一下,就连护卫也只是站在院子里遥遥地看着这边,看热闹一般,眼里藏着笑容。

  “哎,这位客官你可就说对了,您今天要是能看出来我今儿是怎么变的戏法,我倒是可以陪你一晚。”

  孟司乔一点儿也不露怯,甚至大胆许诺了对方如果能看得出来他的把戏变化就跟人睡一晚这样的承诺,周围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而他的承诺也让护卫瞬间将头转了过去。

  这人怎的这么不知羞耻,他不知道那些嫖客是根本不会在乎他男女性别,只在乎美貌皮囊的吗?若是真被人看出来他那戏法背后用了什么样的手法,他真陪人去睡觉不成?

  难道荻国人的风气竟然如此开放?男子与男子也能同床共寝行欢愉之事?

  真是……

  护卫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的手此时此刻正紧紧握在他佩在腰间的佩剑上,五指紧握着剑柄一眼不发,甚至不再瞟一眼情形如何。

  孟司乔的一席话果真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手上,目不错珠地盯着他手上动作,孟司乔用几张木牌替代纸牌放在桌上,随后一张一张让在座的各位看个清楚,这才收回到手中那一叠,木牌之中。

  “好,接下来我会随便请一位客官来帮我一个小忙,为了防止我舞弊,就挑选那位刚刚最想跟我春宵一度的客官上来吧,若是你在这么近的距离还看不出我的破绽,那你可得带头赏小的几两银子。”

  “没问题!”

  男人扬声说着,从人群中站起身来,孟司乔朝着他看过去,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压力山大地退了半步。

  男人身上穿得斯文,却丝毫掩盖不住他身上的野性,麦色皮肤与那一双深邃的眸子像是要把人吸了去一般,他腰间佩带不知被楼里哪个姑娘扯了去,衣衫散敞露出光裸的胸膛,他胸膛上有一道斜拧的疤痕,健壮身材让周围几个看见的男客都愧不自如。

  而孟司乔后退并非是因为他身上逼人的杀气,而是因为他认识这个男人。

  这男人是他们荻国的一员猛将,之前辞官说去游历,没想到就是来到梁国泡在了美人美酒之中,那他会被认出来吗?近距离接触,他会知道他是荻国之前的皇子吗?如果知道了,他会不会帮他回国?

  时间不由得孟司乔多想太多,男人走上前来,孟司乔心里知道,他现在必须要进行下一项步骤了。

  孟司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轻轻瞥了一眼身边高了他不止一个脑袋的男人,将所有的木牌都递给了他。

  “现在我就请这位客官替我把所有的木牌打乱,并看好木牌上有没有特殊的记号,等客官确认过所有的木牌,我会把刚刚给大家看过的那三张牌准确地找出来。”

  周围人哗然,纷纷议论起来,这件事说着容易但一定很难,最起码他们谁都没看见孟司乔有接触到木牌的正面,木牌上的字画也都是写画上去的并非刻字,想通过手感来分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男人也开始打乱木牌,随后一张一张检查起木牌来,他确认所有的木牌都一样,而且没有标记,目光本来该落在木牌上,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不断地朝着孟司乔瞟动。

  孟司乔分辨不出那究竟是认出他的目光,还是单纯贪好美色的目光,只是不安地轻轻吞咽唾液,随后从男人手中接过了木牌,他将所有的木牌摊开在桌上,从中取出三张木牌来,一一亮给在坐的所有人看。

  “神了!”

  “居然真的对!”

  “太不可思议了!”

  如此新奇的戏法所有人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亭苑之中顿时爆发出十分强烈的叫好声,再一次吸引了护卫的目光。

  护卫从远处遥遥看过来,注意到站在孟司乔身畔男人的块头,皱了皱眉。

  那人一看就是从小习武来的,站在孟司乔身边将孟司乔的身形显得十分娇小。

  “再来一个!”

  人群之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话,众人纷纷跟着起哄吆喝起来,也有不少银子被扔到了孟司乔的身边,孟司乔正得意洋洋地要去捡地上的银子,却忽然被一把抓住了手腕,而抓住他手腕的,正是那位猛将。

  “你刚可是说,若是我能看破你这其中的奥妙,你今夜便归我了?”

  孟司乔弯着腰抬起头看向男人,冷汗狂冒。这算得上是一个非常低级的戏法,短时间内糊弄糊弄人还可以,但若是对方真的聪明或者观察力极其敏锐,说不定会看得出来。

  “你……你看出来了?”

  “这是自然,不过在场客官众多,若是不让他们自己看出反而被我说破,自是无趣,因此我只告诉你,若你觉着我说的在理,今夜你就与我春宵一度,如何?”

  “我……你……”孟司乔直起腰来,并不想因为他这话就被吓退,以前去猜他种种魔术破解的人诸多,也不见哪个真的能猜出来,说不定就是随口说这么一句。

  “你说,让我听听你究竟是猜出来了,还是在诓骗我!”

  孟司乔凑耳过去,男人一手撑在桌案之上,微弯下腰来,唇瓣凑到孟司乔的耳边低语,围观看客都屏息凝神等着答案,只见男人低语了两三句,孟司乔的面部表情便猛地有了变化,男人哈哈大笑一声,抬手顺势将孟司乔毫不费力地扛抱在了肩上,对着众人说道:“这美人儿我今儿就带走了啊,各位明日再努力。”

  孟司乔趴在他肩膀上咬着牙毫无反应,二楼的头牌姑娘看见这一幕还想上前帮着孟司乔说上两句话,却被柳妈妈一把拽住了手腕,说道:“这位客可得罪不得,既然是那孟司乔自己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让他们自己处理吧。妈妈我不收他的赏钱就是了。”

  男人笑着拍了拍孟司乔的屁股,带着他直上二楼客房,孟司乔只是僵直着身子趴在他身上有些不自在,但并未挣扎,直到男人将他一整个儿扔在床榻上,他才立刻抬脚抵上男人赤裸的胸膛,问道:“裴轩晖,你做什么?”

  “呦,皇子殿下还认得臣?怎么,就允许殿下出来卖身,不许臣买你春宵?”

  “谁出来卖身了,那不还是被你逼得。”

  孟司乔从床上坐起身来,有些生气地坐在角落,朝着裴轩晖伸出手来:“给我点银子,我赎了身回去就还你,你想办法送我回去,要快。”

  “不行,”裴轩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的话,虽是没有再跟孟司乔开玩笑,但还是没个正型地倚在桌边喝酒,“现在荻国皇宫整个一团乱,贵妃娘娘为找你都要疯了,我好不容易才从官海逃离,这时候送你回去,肯定又要被扯回军队,我可不想回去当那无趣的劳什子将军。还有,你难道不知道,公主逃婚,殿下你也是有责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