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抓贼

  飞鸽穿山越河飞落在晏苏的侍卫身边,那人在接到信件的第一时间就禀报给了太子殿下。

  “殿下,那边的人传信回来,说是并没有注意到公主的踪迹,也没有看到过荻国的信物,不过最近的金店倒是听说有一伙大汉将荻国的玉佩典当成银钱,已经派人跟上了,您可以放心。”

  “知道了。”

  车帘后晏苏十分慵懒地靠在软垫上,手执酒碟就着暖洋洋的太阳与春风下酒,他虽是太子,却并不娇气,这一路走得懒散随性,但并未耽搁路途,一路上被困在这小小的车马之中也并未责难下人。

  在他的下属眼中,有这样的太子就已经实属难得了,更何况太子殿下是一等一的美人儿,他们这一路上,可谓是饱了眼福。

  若不是能亲眼见到这位太子殿下,谁又敢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英俊貌美的男人?

  “我们这样走下去,还有多长时间能到?”

  山路难行,不管是坐车还是骑马都是一种煎熬,他们一路走走停停日夜兼程,除晏苏之外的其他人都已经累得不行了。

  “回殿下,按照这个速度,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之后就可以到了。”

  “半个月……”

  晏苏沉吟一声,没再说话。

  要不是不能暴露身份,他今日出发明日就能到了,区区如此距离,居然要花费他如此大把的时间去行路。

  他扬颌将酒碟之中的温酒喝下,随后抬指掀起布帘朝着外面看去:“你们如此日夜兼程,身体可还吃得消?”

  “回殿下,殿下都没事,我们自然也都没事!”

  谁也不想在主子面前示弱,可他这话却引得晏苏一笑,这群无知的莽夫居然会想着跟他比,若他们真能比得上他,如今那梁国皇帝的位子,岂不就是他们的了?

  “在前面的县城中落脚歇两天吧,公主的消息让他们继续打听着,那群马贼,抓到立斩不必禀报,斩首后让知县以抢劫罪示众三天,权当本宫给荻国的一个交代吧。”

  晏苏在全国上下各处都有属于自己的眼线,他的手已经伸到了一些连皇帝都伸不到的地方,而孟司乔身边的那个青楼护卫,正是晏苏安插在两国边境监视的一颗钉子。

  晏苏不敢称自己有什么雄才大略治国之才,但他毕竟修行千年,学识与能力自是旁人不可比拟的,可笑宫里他那些兄弟还想与他相争。

  皇帝早早立下太子诏书确实给他找了不少麻烦,不过好在让他母妃平步青云母凭子贵荣登皇后宝位,也算他白白占着她儿子位置的补偿吧。

  也正因为晏苏在各地都有属于自己的眼线,他才知道,这次和亲公主被劫,与荻国内部有着不可推卸的关系。

  不光是父皇的兵马,就连他自己也有派人假装成商队深入荻国,想要早一步护送公主离开荻国国境,好保这庄和亲事宜不能节外生枝,可谁知道,和亲公主竟然在荻国自己的地盘上,生生地就被抢走了。

  公主被劫不说,公主的嫁妆统统被劫、陪嫁丫鬟都统统被杀,那群马贼连一匹马都没给他们留下。

  这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个和亲之中,荻国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没有好好保护和亲公主,如果他们迟迟找不到公主下落,那就只能猜测是不是荻国根本就不想嫁女,偏生出这样的事端来施障眼法蒙骗他们的视线。

  既然如此,晏苏多给他们一些时间也无所谓。

  一令下去,前后随行的侍卫都欢呼起来,晏苏也跟着单手撑着下颌轻笑,与众人一同欢欣。

  果然还是混在男人堆中让他舒服一点儿,那群女人叽叽喳喳的每日不知道个休止,希望他娶回来的这位是个安生的,不然?他恐怕要成为梁国家暴休妻第一人了。

  万物复苏的季节,风雨总是说来就来,孟司乔连滚带爬地从楼里冲出来,他做好的木牌都放在院子里晾干,可不能这个时候淋雨!

  孟司乔冲到院落中,却发现他晾在地上的木牌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到处转悠了两圈,心里想着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对木头块感兴趣连这个也偷,最后一无所获地回到楼里。

  “呦,怎么了?美人小朋友这是让雨淋着了?怎么无精打采的。”

  调戏他的依旧是那个头牌姑娘,这楼里每天也就只有她能这么闲着,毕竟有名气有人气就是万金油,这点道理孟司乔还是懂的。

  他也不扭捏,往前面的桌子上一扑,颓废地趴在桌子上说道:“我放在院子里的木牌不见了,我做了好久呢——找不到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小偷偷这东西啊?”

  “小偷?别说天底下了,这地界就没有人敢来咱们楼里偷东西,连片树叶都不行,就更别说是你的那什么木牌了,要不,你再仔细找找?”

  姑娘倚在栏杆上,一直纤纤玉手垂下来,手里带着脂粉味道的手帕一角就在孟司乔的鼻尖晃来晃去,惹得孟司乔鼻头发痒,只想打喷嚏。

  “您就别打趣我了,我做了好几天的,要是找不到再不能开工,妈妈估计就要生吞活剥了我了,在楼里白吃白住还不干活儿不出力,搁在我身上我也不好意思,苍天无眼啊!!!”

  “你在那喊什么东西呢?”

  护卫刚从外面回来,淋了一身的雨,一进门就听到孟司乔在那里鬼喊鬼叫,一点都不知道体恤人家正在休息的人。

  “我的木牌,放在院子里面晾干的,找不见了!”

  “哦……你说的是那些木片?我怕放在外面会被人捡去柴房烧了,所以给你放在屋里晾着了,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晾好了。”

  护卫听见他的鬼嚎还以为发生了多大的事情呢,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点事儿,怪不得那些土匪和妈妈都认不出他是个男人,他这副柔弱做派,就不像是个男人。

  护卫在心里冷哼一声,看孟司乔的眼光多了几分蔑视,孟司乔也第一时间接收到他目光里的信号,抬手指上他:“你那个眼神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快去我房里找你的牌子吧,小心到时候被人拿去翻了牌子~”

  护卫故意说着旖旎荤话逗孟司乔,连上面一直看热闹的头牌姑娘听了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清脆。

  孟司乔顿时红了耳根,一转头朝着屋里面走进去,他堂堂二十二世纪的魔术师,怎么还会被一个区区护卫瞧不起,不就是会耍两下大刀吗?在现代他肯定充其量也就是个保安,赚的钱还没他多呢,居然也好意思瞧不起他!

  孟司乔越想越气,闯到护卫的住处,迈腿进去,却又迈腿走了出来。

  不对劲啊……

  这护卫的住处根本就不像是个住处,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四处都是干净的,四处也都是不干净的,桌面上椅子上什么都没有,落着灰,只有他的床榻上的褥子显示着这确实是有个人在居住。

  他不会长久以来,都是这么住的吧?

  脚步声从孟司乔的身后传来,他转过身朝着跟来的护卫看去,张口调侃:“我说,你是不是讨不着媳妇,又懒得收拾屋子,干脆什么都不动,一点都不打乱啊?”

  “你怎么知道?”

  护卫故作讶异地反问道,笑着走进房间,桌上唯一放着的那几块木片递给孟司乔。

  孟司乔又被他噎了一下,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倒地晕厥,幸好他这人天生心大,他要是个小心眼儿的,今天恐怕这楼里就是命案一桩了!

  孟司乔从他手里接下他的木牌,宝贝似的揣进怀里生怕再被人偷了去,这才恭恭敬敬地对着护卫施了一礼:“这次多亏你了,不然还真有可能被风吹走或者是被谁捡走了,这个人情,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还给你。”

  “算了算了,”护卫坐在床榻上摆摆手,对着孟司乔说道,“你自己都说了,我连媳妇儿都讨不到,其他的事情你也帮不了我什么,我能在这里讨个活计养活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你快一点发达,把我的银子还给我比什么都重要。”

  “好!一言为定!十日之内一定会还给你的!”

  孟司乔对着护卫夸下海口,他伸手十分骄傲地要与护卫印指做约,却被护卫发现他的手指两侧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伤口,看上去不是很深,只是密集得吓人。

  “你这是……?”

  护卫伸手抓住孟司乔的手,孟司乔吃痛地轻缩了一下,对着护卫露出一丝难为情的笑容,想要从他手中抽回手来。

  “做道具,哪有不受伤的,我已经很小心了,不过我以前也没有用过纯木制的道具嘛……”

  护卫看着孟司乔沉默了半晌,长叹一声,从抽屉中拿出他的金疮药,十分仔细地洒在了孟司乔的伤口上。

  原本孟司乔瞧着好看,来的时候又一身红衣,护卫有所疑心,可天底下哪个国家的公主有这样的本事?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看来公主的踪迹并不是那么好找。

  护卫有心事,心里一想着别的,手上的动作就没轻没重了起来,孟司乔皱着眉头隐忍着手指上的疼痛没有说话,连哼都没哼一声,还是护卫先一步回过神来发现他的呼吸似乎有些急促,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下手太重了。

  “咳……不好意思。”

  “没事,谢谢了。”

  孟司乔扬起自己的手,放在护卫面前晃了晃,那上面亮晶晶的药粉就是他们两个友好的见证。

  孟司乔这个时候倒是不记得自己刚刚想的什么保安,什么工资的事情了。

  “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休息了。”

  直到护卫开口说话,孟司乔才想起来护卫刚从外面淋雨回来,还没有换衣服,他轻咳一声,点点头退了出去,还十分好心地替他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