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献舞,苛待了她

  凌雪柔所选之舞曲,据传是早年一昏庸帝王为歌姬所做,那帝王又是个擅诗词歌赋的,故而词句写得甚是巧妙。此曲虽被称为亡国靡靡之音,锦瑟却还是想要尝试一番。可面上却状作不情愿地道,“如此,锦瑟怕是要献丑了。”

  凌雪柔闻言笑着向锦瑟颔了颔首,却有人暗下里撇了撇嘴,嗤笑着出了声,“九公主能够献美已是在座众人之幸,献丑就不必了。”此人话一出,便又有其他人跟着嗤笑附言。

  锦瑟面不改色地看着最先言语之人,“锦瑟虽不知这位小姐姓氏,然观小姐举止谈吐,便知小姐家门户绝非三四品。”

  那人见锦瑟一副谦逊的模样,便愈加得意起来,冷哼一声道,“九公主还算识些相,家父正是朝中官职从二品的散轶大臣闵怀。”

  “原来小姐是闵大人之女,”锦瑟状作一番恍然大悟的模样,看着闵碧继续道,“传闻朝中从二品以上官员的小姐公子目中无人没有分寸,可锦瑟瞧着凌小姐便不是这般人,如今看来,只怕是闵小姐拖了大家的后腿。”

  “你……”闵碧一脸恼怒地看着锦瑟,却也不敢再继续说什么。她本想借此机会好好羞辱锦瑟一番,以便为南宫锦玉出口气,也好教皇后娘娘为她侧目,没成想南宫锦瑟竟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即便如此,她却也不能奈她如何。

  焦氏自是知道闵碧的心思,也不愿她再继续说下去,便为其开脱道,“闵碧是个直性子,瑟儿何必与之计较。”

  锦瑟听闻焦氏的话,便向其颔首道,“母后过去所言,锦瑟一直牢记于心。只是这下梁不正,观者也不会在意,可歪的却是万人瞩目的上梁。而今母后既然这般说,锦瑟也不便再讲些什么。”

  焦氏听言,眸中虽满含深意,面上却状作愁容道,“若是玉儿有瑟儿你一半聪慧,母后今日一番作为也不会这般付诸东流。”

  锦瑟正要说什么,却听到凌雪柔道,“九公主,雪柔的琴已取回,不知公主是否准备妥当?”便只好对焦氏缄了口,向凌雪柔点头示意自己可以。

  凌雪柔起身朝焦氏行了礼便行至琴案前坐下,锦瑟见状也随之起身站至众人之间。待到凌雪柔附指弹奏并吟唱,“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锦瑟才扬起衣袖,伸出兰花指,提起足尖,摆动起腰肢来。动作一气呵成,没有舞运功底定不会演绎出这般风姿。

  锦瑟今日所着是件浅绿的扩袖长裙,下摆的色泽比之整身要略显深重,内里摆出的是纯白衬袖,腰间束着一条红矜,手足舞动之间恰似一朵含苞待放的锦花。

  踏足,展袖,旋身,垂腰,后扬袖,前屈膝,左右倾,此舞曲虽无大起大落之势,然正是这般柔顺,却是异常地难把控。锦瑟一舞以背身扬袖落幕,转身之际,便瞧见华年正满目含笑地看着她,她也不吝啬地颔首回以一笑。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九公主容颜比之那位倾城倾国的贵妃娘娘怕也只上不下,如今一舞,更是美艳叠加,精妙无双。”

  “九公主柔顺可人,风姿明艳,如词中所写,是真正的映户凝娇。”

  “……”

  赞扬声不绝如缕,锦瑟却未因之端高姿态,而是继续向焦氏欠身行礼,朝众人俯身谦逊,又与凌雪柔互相颔首道,“凌小姐琴艺精湛,歌声悦耳,锦瑟艳羡。”

  凌雪柔本因众人将目光与赞赏皆放在锦瑟身上而不满,当下听着锦瑟的赞言,便只觉更加刺耳,但面上依旧状作谦逊道,“九公主的舞姿才是教雪柔艳羡,只可惜雪柔嬴弱,不然也想着何时能与公主共舞一番。”

  “瑟儿的舞艺不知是何时在何处与何人所学?”焦氏自锦瑟开始作舞至当下,目光便从未离开过锦瑟。她自知苏氏逝世时锦瑟不过年方二四,在她膝下这些年,她从未令人教过锦瑟分毫。如今锦瑟这般脱离她的掌控,她定是不能忍受,急切地想知道缘由。

  “锦瑟自母妃仙逝至而今不曾有过师保,只是锦瑟常去乐苑,便也略会一二。日子长了,母后忘却也在情理之中。”她这席话,有心的听者定会知其意,焦氏定也会听出。

  焦氏听闻锦瑟的话,便只觉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些探究,心中气闷,面上也略显僵硬,“如此,倒是母后疏忽了,瑟儿可莫要生母后的气。”

  锦瑟要她这句话也就罢了,可华年却突然开了口,话语中带着满满的不善,“疏忽倒是不怕,怕只怕皇后娘娘是故意苛待。”说完竟邀功似地看着她笑了笑。

  锦瑟见状便也只能应声道,“三宫六院皆需母后一人照拂,总有母后顾不过来的地方。”

  “依本王看,这顾及不到的地方,怕也只有九公主的婉秀宫。单是三公主的珑玉宫就富丽得很,更莫说这硕大的栖梧宫。”华年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眸一直盯着焦氏,勾起的唇角张扬着他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