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简介
第五章“算破天”的预言
张为民听了姨姨的话,觉得很是可笑,姨姨对算卦这封建迷信太崇拜了!哼,还是国家公务人员、标标准准的共产党员呢。听娘说,姨姨十七岁那年春起,在万安县师范学校里得了一场大病,难受了两个多月,叫学校里的校医在足三里穴扎了一针,不顶事不说,反而更加严重;班主任又让校外的好几个医生看了也没多大效果,只好让姨姨回家养着。到最后,姨姨连饭也吃不进,水也喝不下了。姥爷跑马灯似的换了不少医生,他们看了看姨姨,个个都直摇头,说让家里准备后事吧。这时,姨姨已经神魂颠倒了,她不合眼则罢,一睡着就梦见一只大红公鸡站在枕头边咯咯咯地乱叫鸣,叫罢就啄她。姨姨迷迷噔噔地和家里人说了梦境,把一个从来都不信鬼神的姥爷吓坏了。俗话说“得病乱求医”嘛。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偷偷摸摸地求救于“算破天”。
“算破天”刘清让姥爷打了一卦,官鬼白虎玄武的念叨了一番,说是过去自家院子里住着一个岁数相仿的男平辈儿,他的身上有附体的,今年春起这个平辈儿搬家走了,到外地去了,可是那个附体的东西却赖着不走,最后上了姨姨的身。姥爷心里“咯噔”一下吓坏了,连忙回答说:“啊呀,刘师傅,真是那么回事儿!我的侄子身上是有附体的,今年春天他们搬家到坝上去了。他的附体也许没跟上他走?”算破天以肯定的口气对姥爷说:”就是的,根本没走!不过没问题,今天晚上人定时,你先在当院心的地方点三炷香,等香烧的只剩下一寸高的时侯儿,你就让你老婆从家里出来,到街外西南方向一百步外,面向东南堡墙门打送,一送就好。然后去西南方向坤村找刘秉汉老中医抓草药,几副就好啦,没啥大问题的。”
那时一九六六年,我才两岁,正是“文化大革命”的开始,村子里你斗我我斗你乱哄哄的,人们大鸣大放了一天,终于回家喝了玉米面糊糊,不放心地钻进了被窝,在保持高度警惕性的梦中继续糊里糊涂地闹革命去了••••••姥爷等到十点多吧,出去看看大街上没有了动静,才小小翼翼地在当院心点上三炷香。他等香烧到了大约还剩一寸高的时候,只听得“唰唰唰”的脚步声从家里响出来了,一直出了街,却瞅不见一个人影儿。姥爷心里面有点儿发毛。这时,姥姥拿着茶盘,上面放着三幅黄表,三注香,三样菜,三盅酒,从家里出来了,姥爷和姥姥相跟着,两人一起出了大街门,走出一百步外,跪在西南方向的大路边儿,面向堡墙门,把供品摆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儿,点着香和黄表,等黄表燃尽后,把酒撒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就在此时,姥爷抬了一下头,看见从街门道里走出一个两丈高的黑谷桩,唰唰唰地往西南方向上去了。姥爷不敢告诉姥姥,怕姥姥吓着,他只是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后背一阵阵发凉,赶紧站起来拿上茶盘和姥姥回了家。他一边走一边后怕,临进家门,把茶盘立在窗台下,双手用力拍打拍打浑身上下,生怕乱七八糟的神鬼藏在衣裳里跟进家来。姥爷看看姨姨还是老样子睡着,没有一点儿变化,不由得叹了口气:“唉,闺女呀,爹是尽力了。现在,就看你的造化了!”说完,吹息煤油灯,和姥姥一块儿悄悄儿和衣躺下了,他们不敢合眼,他们要眼睁睁地静等着奇迹的发生••••••你说怪不怪?第二天五更儿,姨姨终于挣开了眼睛,第一句话就说:“娘,我想吃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