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一群穿着粉红衣裙的宫女将饭菜收拾了,又端上茶来,这个瘟神还没走,长鱼瑾心里不爽啊。
“这是,你从将军府带来的丫头?”
长鱼瑾顺着程岳凌的手指看,他说的正是知秋。
怎么?这是要翻旧账?
“她从小跟在我身边,只是粗活做多了,所以力气比一般人大,并不是什么绝世高手,而且就算是绝世高手也不会愿意跟随我这个小丫头在皇宫里蹉跎岁月吧?”
话说的不够恭敬,但长鱼瑾的态度已经十分低下了。
程岳凌一愣,知道她误会了,也便没有再说下去,静了片刻,又道:“你真认为在皇宫里生活是蹉跎岁月吗?”
长鱼瑾一愣,这是要畅谈一番还是如何,反正是要找茬的。硬着头皮假笑:“哪里,皇上误会了。臣妾的意思是对于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来说,跟一个女子在皇宫中确实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呀。当然如果他们跟着皇上就不会了,在皇上这等英明神武之人的带领子啊他们一定是大展宏图。”
说着捂着帕子轻笑两声:“可对于臣妾这等深闺女子来说,入宫自然是无上的荣耀。能陪伴在皇上身边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呕,长鱼瑾想吐,说了这样的话,希望不要遭雷劈呀!
程岳凌很意外,他没想到长鱼瑾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或许是受了几次惩罚之后变乖了,如今竟也学会伏低做小,阿谀奉承了。
这样的结果明明是他想要的,可是为什么胸腔里竟然会有一丝疼痛?
明明之前那个倔强的她总是让他厌恶。
长鱼瑾垂着头看着眼前汝窑天青釉的茶盏,没有注意道程岳凌眼睛里浮现的挣扎。
良久,程岳凌开口,声音里有些无奈与脆弱:
“跟朕讲讲你在将军府里的故事吧。”
这样,就算她死了,他也能有所怀念,就像真正参与到她生活中一样的怀念。她迟早是要死的,她也必须要死,为了他的大越江山。舍不得,也没有办法。
长鱼瑾抬眼,奇怪的看着程岳凌:“皇上,臣妾失忆了,入宫之前的那些事都不记得了。”
程岳凌一笑,端起茶杯什么也没说。
长鱼瑾更奇怪了,怎么觉得刚才贱人那个笑有些凄惨的感觉。不会吧,长鱼瑾嘲笑自己的眼神,这个世上只有他让别人变得凄惨无比,不会有人让他变得凄惨,除非他要亡国的时候,不过他做人这么狠毒,亡国只能说是罪有应得,而不是凄惨。
茶水已经凉了,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流进五脏六腑,程岳凌觉得心里都是茶水的苦味。是啊,她失忆了,她所有的记忆都丢失了,连同对他的爱。
朝阳台上,他看见她安然无恙的从祭鼎旁走下时,他的内心既是欢喜又是愤怒,孰多孰少,他自己也难以分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该爱却爱上了,明明爱上了却要亲手杀死她。
他有多痛,没有人能知道。
看着程岳凌一杯接一杯的喝茶,好像喝的不是茶而是酒。长鱼瑾着急了,这家伙神思悠远,不知道是在思考未来还是在回忆过去,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长鱼瑾小心翼翼道:“皇上,您不回去处理政务批阅奏折什么的吗?”
程岳凌喝茶的动作一顿,将茶杯重重放下,“咚”的一声,茶水溅出大片。
长鱼瑾吓得一缩脖子。
“你赶朕走?!”
长鱼瑾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说话了,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没有啊,我是怕耽误皇上正事,这样我可就成罪人了。”长鱼瑾一激动就忘了说话要用特殊的自称了。
“今日无事,去御花园逛逛吧。”
“呃?”长鱼瑾一时懵逼,这人变脸也太快了吧!
程岳凌瞥了长鱼瑾一眼,突然想起在御花园里罚她跪的场景,顿时有些不自然。
他轻咳一声:“皇后不愿意去,便算了吧。”
长鱼瑾哪敢不愿意啊,连忙说:“皇上让臣妾去哪儿,臣妾便去哪儿,没有愿不愿意之说。”
程岳凌不再说话,起身理了理衣袍便朝外走去,长鱼瑾一见也赶快站起来,一边对知秋摇头示意让她不要跟来,一边匆匆向外走。
知秋知道小姐这是为了自己好,跺了跺脚,到一旁的偏房中去叫了夏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