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夜已深,君晹城换了身衣裳,便向书房走去,他还有未处理的事。
黑影一掠,停在了眼前。
“你来了。”君晹城缓缓开口。
“参见少主,奉魔君之令,给你送来这个,魔君说是你娘亲所留。”左祈单膝跪地。
“起来吧。”君晹城顿了片刻,伸手接过了锦匣。
“少主,魔族与人本就殊途……”
“我自有分寸。”君晹城拂袖,眼中闪过一丝凉意。
“是。”话声刚落,左祈已无踪影。
入了书房,未点灯火,四下皆暗,君晹城坐在椅上,悠悠打开锦匣,透出一道亮光,极为刺眼。
须臾,君晹城缓缓睁开眼,只见一只玉镯静静躺在锦匣中,通体琥珀色,散发着萤火。
“娘……”颤栗着抚上玉镯,忽见镯上起了青烟。
“在魔族封存了十一载,镯身尽是魔煞之气。”
君晹城将镯置入玉器中,拔出刀,向掌心一划,血水浸染了镯身,挥袖,刀伤尽消。
“从此,便是血镯,不断不裂,佩带者,世世相随。”
东方已露白,天色渐亮……
君晹城昨夜歇在了书房,早早地便醒了,在别人所不能及的位置,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太多,他必须时刻警惕着。
北风从外面进来,“殿下,右珩留下的黑衣人活口,已关入暗牢。”
“审出什么没有?”
“什么都不肯说。”
“走,去看看。”声音一如既往的冷,让人听不出喜怒。
“是。”
北风环视了四周,确定了没有人看见,才跟着君晹城一前一后进了王府偏院。
沈欤若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眼,正准备起身下塌。
“王妃您醒了?”白茯端了水进来,端端正正的行礼。
“你是……”沈欤若问道。
“回王妃,奴婢叫白茯,是王爷派来服侍王妃的。”
“嗯,你快起来吧,以后没有外人时,不必行这些虚礼。”
“是,王妃。”
见沈欤若起身,白茯上前扶着人。
“你可有见过昨日随我一同前来的那位姑娘。”
“王妃说的可是芸儿姑娘。”白茯刚回完话,便看见芸儿小跑着进来
“小姐。”
“芸儿,你刚刚去哪了。”
“芸儿方才随嬷嬷去了厨房,那有绿豆糕,有梨花酥,还有燕窝粥……”
“好啦,你就知道吃。”
“小姐。”芸儿有些不好意思,两颊染了红晕。
“对了,这个是白茯。”沈欤若看向白茯。
“小姐,我昨日便见过白茯姐姐了。”
“嗯,这样便好。”
换了一身褶缎裙,上着碧霞裳,挽起了发髻,对插衔珠步摇,沈欤若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从此她不再是沈府的小姐,而是晹王的王妃了。
即使有名无实,从今往后,她和晹王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吃早饭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君晹城,一整个早上都不见人影。
沈欤若也没有什么事可干,回了房,躺在软塌上小憩,抚着手上的镯子,是上好的翠玉所制,体态通透,这是娘亲给她的。
闭上眼,昨天的一幕幕在脑海中记忆犹新。
“他的眉眼生得可真好看……”沈欤若越想越生气,那个晹王,除了长得好看,完全是个冰山臭脸。
“小姐,你醒了。”芸儿冷不丁的出声。
“芸儿,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啊。”
“我刚进来呀,小姐你想什么,那么出神。”
“没什么。”沈欤若讪讪的笑着,边说着边爬了起来,穿好鞋子。
走到铜镜前缓缓坐下,淡扫黛眉,新换的胭脂有股淡淡的清香,芸儿说是梨花的香味……
两人正说着话,有下人匆匆来报,说是丞相府的小姐求见。
沈欤若整了整衣裳,领着芸儿,白茯到前堂迎人。
“妤兮,你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两人太后寿宴上一见便没有见过了,今天见到,心生欢喜。
“嬷嬷看我看得严,难得我能抽身,便想着来看看你。”阮妤兮亦是欣喜,她们自幼相识,本情份深厚……只可惜,晹王娶的是沈欤若。
沈欤若噗嗤一笑,拉着阮妤兮回院中,在亭里落了座,两人交谈了许久,忆起旧时相识,只觉岁月匆匆。
君晹城刚从暗牢回来,便径直来了后院,看见来人,众人齐行礼。
“参见王爷。”阮妤兮和沈欤若同行礼,手紧紧攥着衣袖,面前的人,她心心念念了四年。
“起来吧。”君晹城眼都不曾抬一下,仍旧是一副冷漠的表情,拒人千里。
“谢王爷。”沈欤若也一脸无所谓。
“右珩,带王妃过来。”拂袖便离去,未多留只言片语。
“是,王妃请。”右珩上前,沈欤若虽不解他叫她干嘛,但也只好乖乖去了。
“欤若去吧,天色也不早了,待会嬷嬷又得找我了,我便先回府了。”
“嗯。”两人相视一笑,沈欤若让芸儿送人,便随着右珩去了书房。
阮妤兮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顿了片刻,眼底泪水氤氲,领着婢女随着芸儿出府,上了马车。
“小姐,可是有不开心的事?”婢女看着阮妤兮怅然若失的样子,开口询问。
“宁儿,我自十五岁初见晹王便对他一见倾心,偏偏他娶了欤若,真是天意弄人。”说罢,两行清泪划落,抚上胸口,只觉心口疼痛难忍。
“小姐自幼便知书达礼,怎不明白感情之事是勉强不来的呢。”宁儿扶着身旁的人,一声叹息,只觉无奈。
“爱了便是覆水难收,用尽这一生,我亦不悔。”合眼,泪湿衣襟,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一定要嫁给他。
“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
薄暮冥冥,马车向丞相府扬长而去。
沈欤若随君晹城进了书房,关了门,北风便退了出去。
君晹城在桌前坐下,沈欤若站在桌前直直的看着君晹城。
“以后未经本王的允许,不许让外人随意进入内院。”君晹城冷冷开口。
“好。”沈欤若淡淡地回到,就算反驳这个冰山臭脸也没有用,王府她做不了主,既然如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
“嗯。”君晹城倒是很意外沈欤若的反应,不过也好,省得麻烦。
沈欤若发现,那一刹那间,君晹城竟有些温柔。
下一秒,她觉得自己恐怕是疯了,在君晹城的眼里,她根本就不是他的王妃,只不过是王府多了张吃饭的嘴而已。
转身,沈欤若打开门径直走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君晹城挑眉,两人这样和平共处最好,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浪费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