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忏悔!外加偶遇!

  一张符咒居然都镇不住!

  我心下微慌,此鬼煞气之重,心意决然,如果不解开她的心结,恐怕她绝不会放过张贵。

  连忙取符想要再贴时,女鬼身上的符咒却抢先一步,瑟瑟如秋叶般掉落。

  “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我忙喊道,这话似乎有些作用,女鬼顿了顿,没有立刻做出行动。

  刚才明明已经冷静了不少,怎么突然间又变得狂戾凶狠了?

  视线扫过女鬼怀里的死胎,我来不及细思,就听到身后传来张贵尖利的叫声。

  “你是帮这女人的,你不是来帮我的!是我找错了人,既然要死,那我也不会一个人死,我要你陪我一块死!”

  背后风声阵阵,张贵举着一把剪刀朝我猛扑过来。

  我万万没想到张贵如此执迷不悟,自己做错事不认,反倒怨起我来。

  他神色慌慌张张,刚才经过女鬼折腾,此时步子也摇摇晃晃,虽然拿着剪刀冲我而来,却没有什么杀伤力。

  我伸出脚,张贵就摔的扑倒在地,他这一扑,离女鬼更加近了,狠戾面容一下子又变成畏畏缩缩的模样。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知道错了。”

  女鬼衣摆上一滴血“啪嗒”滴在张贵脸颊上,张贵像是被烫伤似的大叫起来。

  这距离,我根本来不及救他,“你要杀他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这么做的你和张贵又有什么区别?”

  女鬼愣住,看着地上求饶的张贵,恨意、嫌恶、痛苦,种种神情在眼底反复闪过。

  我继续说下去,“他害了你,已在看不见的地方打下一个丑陋的烙印,等他阳寿竭尽,判官自会看得清清楚楚。”

  “他刚才连你都不放过,你要救这样的人?”

  我摇了摇头,女鬼眼里疑惑加深一分。

  “我不是救张贵,我是救你。”我看着她怀里安安静静毫无生机的孩子,“你想想你的孩子,他甚至没来得及学会叫你一声妈妈。”

  我话还没说完,女鬼双眼里就流出红色的眼泪。

  我心下微动,关键点果然在孩子身上,“你们母子缘分未尽,他心智尚未健熟,一切以你为主,你们虽是两个魂灵,实是一体。杀害张贵,对你来说是解心头之恨,或许你能承受判官的惩罚,可如此年幼的孩子,真的能忍受残酷的责罚吗?”

  女鬼抱紧了死胎,喃喃道:“孩子,我苦命的孩子……”

  “张贵是做错了事,但他的寿命不是你我能定夺的,你们之间的缘分已尽,再和他牵扯下去,对你和孩子都没有好处。”

  她总算平静下来,看向张贵的目光依旧凶狠,似乎恨不得立刻除掉他,“可张贵做出天理难容的事,他亏欠我!要我放过他可以,但不能这么白白便宜了他!”

  昏死过去口吐白沫的张贵像是感应到什么,幽幽睁开眼睛,又是一阵哀嚎,搓着双手,跪在女鬼面前求饶,“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放过我,求求你了。”

  “年轻人。”女鬼叫我,“今天你在这里正好做一个见证,他害我母子性命,自然该用寿命偿还!”

  忽的一阵白色雾气从张贵身上升起,伴着女鬼和死胎慢慢变得透明,最后消散而去。

  屋里的煞气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张贵慌忙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喜极而泣,“我没事了!我没事了!”

  “你捡回一条命来,以后可要好好超度他们母子。”

  我看着欣喜若狂的张贵说。

  张贵听到我的话,激动的点了点头,只要他死不了,不用再受折磨,就都好说!

  我看着事情都已经处理差不多了,就叫来刘才,准备回到村子去,因为我担忧我的阿祖母了。

  张贵的事情处理好之后,我就回到了村子。

  远远的我就看到了阿祖母等在哪里,一个瘦弱的老太太,不明的,我心里发酸。

  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了,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我就是无根的浮萍。

  阿祖母看到我回来之后,没有多说话,也没有问我张贵是怎么回事,就在前面走着。

  忽然,我听到阿祖母开口说话了。

  “现在是时候了。”

  我摸着下巴回味刚才的事情,突然听到阿祖母苍老的声音响起,一回头就对上她老迈却犀利的目光。

  是时候了?是在和我说吗?

  阿祖母目光如炬盯着我,又像是穿透我的身体看向我的灵魂或者是别的什么,我看着阿祖母苍老的神色,我也去看向我的身后。

  可是身后并没有东西。

  而面对她严肃的神情,我不自觉的收好了手,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个清楚,又听阿祖母的声音响起。

  “有件东西,现在给你用正是时候。去,在柜子底下,自己去拿吧。”

  一听是能提升自己的宝贝,我更是来劲了,眼巴巴的看着阿祖母,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背后的木柜。

  柜子底层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茶器,应该不是阿祖母说的那件宝贝。不过柜子底和地面有一段距离……

  她眼神微动,似乎是在认可我的想法。

  一定是个了不得的宝贝!一般来说,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要藏在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啊,我心下大喜,迫不及待的搜找起来。

  没摸到宝箱,没摸到暗格,没摸到老鼠蟑螂,我眉头微皱,收回双手,两手全是黑乎乎的灰尘。

  这难道是阿祖母给我的考验?她要给我一件宝物绝对不会有假的,或许宝物并不在柜子底下,而是她要考验我的耐心?

  我胡思乱想,拍了拍手,灰尘飞的到处都是,“咳咳。”

  苦了自己一阵咳嗽。

  “难道不在那里了吗?我记得当年受了一个厉鬼的时候……”

  背后传来阿祖母的喃喃自语,听不真切,不过不过也就是过往的絮絮叨叨吧。阿祖母陷入自己的回忆,把当年的场景顺了一遍,确定道:“你看看柜子脚的地方吧。”

  柜子脚?我伸手一摸,运气不错,立刻就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棱角,心里想着莫不是一件镇魔的秘宝,往外一抽。

  柜子一晃,我人也往后跌去。

  瓷器丁零当啷一阵响,柜子歪歪斜斜的朝一旁倒去,就要倒向桌子那边,阿祖母!

  我来不及看手上拿的到底是什么,往一旁丢开,一脚踢在柜子中部,让柜子立回去,借力往后一跃,取了桌上的筷枕,一把投向了柜脚。

  时机正好,柜子稳稳当当的立住了。

  虚惊一场,我拍了拍胸脯,却见阿祖母没事人似的,悠闲的饮茶呢。

  “阿祖母,这柜子也该好好修一修了。”

  “老物件了,保持原样挺好。”阿祖母的声音带了些岁月感,看着那上了年头的老物件,似是想起了往事。

  我猛地想起那件宝物,四下寻找,那四四方方的东西被我丢到窗户上,穿破纸窗,正面朝我,让我看得清清楚楚。

  这……这哪里是什么宝物啊,这只是一本书啊……

  背光看不见书的名字,默默叹了口气,这和心里想的秘宝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怎么,你小子是瞧不上这书?”阿祖母不知何时起身,走到窗前取了那本书。

  奇怪的是,柜子底下多年积灰,可那本书却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这书可比你有来历多了,你能不能看懂,还得看你的造化呢!”

  “是。”我立即重视起来。

  书一到我手上,我立刻就看见了那气势磅礴的四个大字《黄帝内经》。

  我眨眨眼睛,又看看阿祖母,这确定没给错吗,这是医书吧?人家老中医人手必备一本的养生必读书?

  “你小子果然还需要再练练啊。”这回轮到阿祖母叹气,她伸拐敲了下我的额头,“别小瞧了这本书,你体质异于常人,更要深谙阴阳五行,经络,运气之说,如此一来,你才可自保。”

  她眼睛一眯,“况且这本书还有后人笔记,里头有不少实用的术法。我看得出你心急,不过老话从来没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想要看懂后面的术法,必须先领悟前面的精髓。”

  言罢,自行回屋去了,屋里袅袅烟气萦绕,飘忽而出,看来阿祖母是打算让我一个人摸索书中奥秘了。

  我定了定心神,找了个幽静的地方。

  “生而勿杀,予而勿夺,赏而勿罚……贼风数至,暴雨数起,天地四时不相保,与道相失,则未央绝灭。唯圣人从之,故身无奇病。万物不失,生气不竭。”

  不要滥行杀伐,多施与少敛夺,多奖励少惩罚,这才是养生之道……贼风频频而至,暴雨不时而作,天地四时的变化失去了秩序,违背了正常的规律,万物在生长途中便全都夭折了。

  书中果然大有学问,还记载了如何强健自己体魄和精气神的方法,只是读来有如雾里看花,看来想要弄懂,必须潜心研究。

  阿祖母诚不欺我,果然是一件宝物。

  我盘腿坐在庭院中,自身凝神,体态放松,运转法诀,体内的灵气在穴位间游走,沉入丹田,又随呼吸缓缓吐出。

  反复多次,身体竟感觉比以往都要轻松,忽的听见远处一声鸟鸣,再细细听去,还能听见路人谈笑声,我心中大震,这换做平时可绝对听不到。

  可惜只有片刻,五感很快又如往常般迟钝了。

  我睁开双眼,惊觉已经到了晚上,运气之间,连时间的流逝都没有察觉到,身心非但没有疲惫感,反而更加舒畅了。

  大力拍了拍那书,好兄弟日后请多指教了。

  效果实在太好,差点没刹住车,要来个通宵修行,还是被阿祖母给拦下了。

  现在体质尚虚,还经不起折腾,天气下降,地气上腾,顺势夜卧早起,才能长势旺盛。

  “换做平时也就算了,不过……”阿祖母手上拿着一支竹签,对着北面,月色如银,签上金字耀眼,分明是凶字。

  忽有一片云遮住月光,黑沉沉一片。阿祖母收了签,“现在还不能确定,看样子青城山里并不太平,你这两天还是养精蓄锐的好,可别到时候哈欠连天,丢了我的老脸。”

  我知道阿祖母是吓唬我的,嘿嘿一笑,“阿祖母说的是,弟子谨记教诲。”

  按着书修行了几日,又每日早起在庭院锻炼身体,体质大有长进。不过这还只是跨进了修行的门槛。

  这天,晨雾未散,我对着初升的红日运气,阿祖母突然递给我一个包袱。

  “阿祖母,咱们这是要出远门?”我乖巧的背上包裹,等着阿祖母下一步指示。

  却见她摇了摇头,“这次的事你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青城山果然还是出事了,阿祖母从来就没算错过,虽然不是我算的,但不管怎么说,心里还是有点小自豪。

  走在路上,背着个小包,太阳当空照,四下绿茵缤纷,我无心赏景,日头晒得我快灵魂出窍。

  前头一群人热热闹闹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那小车似乎是卖饮品的,喝点水,在那树下乘凉正好。

  越靠近,声音越是清晰,还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

  嗯,嗅了嗅鼻子,好酒啊。

  “你这老伯还真是不讲理,你弄洒了我的酒,你说要陪那也在理,可你又说没钱,要我下个月在这里等你,这岂不是欺负老实人?”

  树下同在乘凉的有的怕惹事,默默走开,有的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对这事发表意见。

  “老头,我看你根本就不像有钱的样子,想要喝酒不至于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来吧?”

  “你既然弄洒了人家的酒,就该赔他,你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就是了,我们这么多人在,一块论事给你们一个公道。”

  卖酒的听到这话像是受了启发,立马动手要去取老伯的包袱,其余人也帮腔,颓丧着老伯。

  老伯一人难敌百口,头发花白,上了年纪,身手自然也不如那卖酒的壮汉,被推倒在一边。

  我正好走过去,扶住了老伯,挤进人群,“大哥,我买碗酒喝。”

  酒家被我挡住视线,有些不满,当看见我递出去的银子时,阴沉沉的脸马上换做了笑脸,赶忙打酒去了,一边不往偷眼盯着老伯,深怕他跑了。

  喝了口酒,才算缓了过来,看老伯神色焦急解释的样子,似乎不是在骗人,也不是故意捣乱,弄撒酒家的酒的。

  “你说有人偷了你的钱,就算是真的好了,那关我什么事?”酒家不依不饶,涨红了脸,急的满头大汗,“我赚不得钱,我还怎么养我那娃娃,怎么给我病倒的老婆买药。”

  “就是,就是。”人群再次骚动,围着老伯要讨个说法。

  看这两人都不是什么恶人,而最可恶的当属那趁着人多手杂偷老伯钱的小偷,苦了这两人在这争执不下。

  我掂量了下剩下的银子,给阿祖母打工赚来的,一直节省着花,不多,除去来回花销,付这老伯的酒钱是绰绰有余的。

  虽说把钱花在萍水相逢的人身上没有半点好处……

  想那么多干什么。

  “大哥。”我放下碗,“这老伯欠你多少,我替你还。”

  “什么,你?”众人皆用惊异的目光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