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华阳宫

  韫修公主的病时而严重时而轻缓,陆陆续续的在床上躺了一月有余,烧的糊涂的时候还以为在行宫,睁开眼睛到处找有兰的身影,繁复精致的黄色帐幔提醒她这里是皇宫,是她阔别许久而又回到的地方。这里有兰来不了,红墙高筑单独隔出来的一片天地,充满了尊贵与富华,却也充满了孤寂与无助。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烧着,但是甘泉寺的明慧方丈云游四海,太医吃药扎针无效果,此时玉清观的道长入宫,言明韫修公主红尘缘浅父母情薄,若是修行可免去苦厄灾运,转危化安身体康健。圣人听后当即在宫外修建清观以便韫修公主以后清修,自那以后韫修公主烧退了,奇迹般的好起来了。宫里人都说玉清观的道长灵,这事传到宫外那些贵妇们有事无事倒也开始去玉清观上香求卦,玉清观香火兴盛亦盛极一时。

  秋风瑟瑟时韫修公主能出门走动了,病情痊愈倒也无事,想着去华阳宫看看,到南枯皇后的牌位前上一注香。太后娘娘当即应允,差自己身边得意的大宫女九官陪着去,广明殿是宫中专门祭祀的地方,历朝历代的皇帝和皇后都在里面供奉着,开祖皇帝的牌位与画像供奉在最中央的地方。韫修公主是十年归宫,自是要给各位祖宗磕头上香,宫殿内香火袅袅,那一排排木头整齐的供在案几上,南枯皇后的牌位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沾满了灰尘。

  韫修公主平静的看着那一块木头,天人永隔数十载默默无语只有泪千行。九官扶着韫修公主从殿内走出来,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可照不暖寒冷的心。

  华阳宫数十年间无人居住,斑驳的红墙显得岁月沧桑,荒废的感觉扑面而来,,锈迹斑斑的长铁链挂在黄铜狮子门环上,威严的大红色宫门经过风雨吹打而摇摇欲坠,朱漆掉落的地方裸露出木头原本的颜色,经过风吹日晒此时透露着荒凉,有风的时候发出咿呀的声响,这里明明是宫中繁华的大道,可渗人的阴风阵阵吹过来,在高墙院子里呜咽,像是女子凄苦的哭声,人人都说那是那一场大火中丧生的宫女太监在哭泣。

  这种风言风语在宫中广为流传,上位者施压但仅仅止于表面,私底下传的更加离谱,更有人说那是南枯皇后娘娘冤魂难安,被控在华阳宫的哭诉,谣言越传越烈,圣人无法,只得叫人封锁了华阳宫,让这地方与世隔绝起来。

  韫修公主的软轿停在华阳门外,大宫女九官掀起杏黄色绣凤纹的锦帘,柔声道:“殿下小心脚下。”

  韫修公主从轿子里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搭在九官的手腕上,才慢慢的起身下轿。公主抬头看着这一片寂静到荒凉的宫殿,秀媚蹙起:“这地方瞧着老了好多。”物是人非这一词猛的涌上心头,一时间只是惆怅的盯着那上锁链的大门,心头所有的感情似要磅礴而出,却又近乡情却,好似被那一把锁封住了所有,大门的院子里是娘亲温柔的笑脸,幼时的她欢喜的扑倒母亲怀里撒娇。秋风吹过韫修公主的裙摆,月白色缎地百蝶裙随风晃动,风有了形状。

  “殿下,门外风大仔细吹着,您身体未痊愈,太后娘娘会担心的。”九官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眼前只有荒凉的风和没落的宫殿,轻叹一口气:“进去罢。”

  孔武有力的随行太监徒手扳开了铜锁,年久失修的铜锁脆弱不堪,钥匙孔里填满了杂物,钥匙倒显得多余起来。吱呀一声沉重的宫门被打开了,杂草丛生,淹没了地面,不知从哪里吹来的种子,榆树杏树长得很繁盛,越过屋檐向外繁延去,原本花园里种的牡丹桂花被别的花草代替。

  他们一行人的到来惊扰了野猫的休闲时光,尖叫一声慌不择路的向屋顶上跑去,隐没到更安全的地方去了,屋檐上焦黑的痕迹还在,那一场大火来的很突然,是从皇后娘娘的寝宫里燃起的,那里的火势最严重烧的最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