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生活的味道

  两人驱车在回家的路上,途径超市,决定买菜回家做饭,下厨的自然是凤镜夜这个现在春风得意加之精力旺盛的主儿。康语颜懒懒得靠在调低了的车座上,脸上还留着刚才未退的红晕,转过头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就是不肯多看身旁的男人一眼,就怕再多看一眼就在此中招。而凤镜夜也不恼,一副吃饱喝足,得意至极的表情,愉悦地开着车。还忍不住去逗逗身旁窘的无地自容的小女人。

  “我说凤太太,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就那么舍不得再多看我一眼?”

  …………

  “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来我摸摸。”说着就已将魔手伸向了康语颜,不过不是伸向她的额头去探温度,而是直接伸到她脖子上,而且顺势要往下滑,康语颜大惊,赶紧打开那只毛手,顺便奉上一记白眼。然后终于开口,

  “你们平时都是这样给病人看病查温度的?”

  “呵呵,不好意思啊,我平时不看感冒,一般只测病人的心脏有没有问题。日子久了就有些生疏了。来让我再看一次。”说着有准备把手伸向康语颜。这次康语颜可不上当,直接拿起他的手咬了一口,凤镜夜也不恼不叫唤,好似习惯了她的反击。咬完后康语颜看着手掌侧面那两排小小的牙印满意的笑了笑便将那只贼手甩了回去。

  “好好开车!别整天嬉皮笑脸的!”

  很快超市到了,凤镜夜停好车两人便下车,只是康语颜在下车的时候猛的觉得腿间一阵不稳,差点要摔倒,还好先一步下车的凤镜夜赶过来扶住,说是扶其实是趁势将她抱了个满怀。

  “怎么了?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状似不解地问着,却也没有放开怀抱的打算。

  康语颜猛地一推,顿时羞红了脸,怒瞪着那边一脸无辜的凤镜夜。还好意思说,是谁把她搞得差点连站都站不稳?罪魁祸首还在那边装无辜装不解,一副局外人的样子。

  见自家的小女人又要发火的趋势,知道不能在玩儿了,便一脸虔诚的走过去,立即变回了那个温柔体贴的好好男人。

  “好了宝贝,我错了。能走么?要不我去买,你在车上等我?”

  虽然笑的温和体贴,可在康语颜看来还是那副痞样,怎么看怎么讨厌!白了他一眼便就着他的搀扶往里走,用行动回答了不想再车里等的意愿。而凤镜夜看着可爱的小女人温柔的笑笑便拉着她慢慢往超市走去。

  两人闲下心来慢慢逛,也不赶时间。从家用产品到零食到瓜果蔬菜,一边看一边讨论,这情景让康语颜鼻子酸酸的,眼眶中的眼泪已在打转,她突然停下来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凤镜夜,而凤镜夜感受到她的停留便不解的转过头看向她。本以为是要拿什么东西,但看见那眼里的泪水有有些惊讶,赶紧手舞足蹈的找纸巾。

  “怎么了?看见什么了?还是我说错什么了?怎么哭了?”一边说一边替她擦着眼泪,这时的康语颜像个委屈的孩子,瘪着嘴,皱着眉,加上她本来就娇小可爱的样子,显得更加动人可爱。

  “宝贝怎么了?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我不给自己家孩儿买玩具呢?”

  听见他这么一说,康语颜扑哧一笑,才发觉似乎是有不少人往这边侧目,而他也不嫌丢人就这么哄着陪着她。康语颜突然投进凤镜夜的怀抱,混着浓浓的鼻音,闷在他胸口小声说:“镜夜,这就是家的感觉么?这就是过日子的感觉对么?”

  凤镜夜这才恍然她为什么哭,笑着拍着她的背。“这是哄孩子的感觉。”

  埋在他胸口的康语颜也忍不住笑了。把鼻涕眼泪也摸在他胸口,然后得意洋洋的抬起头往前走了,凤镜夜也不觉得丢脸和气恼,还一脸和气的跟在她后面。刚开始还以为是他在公众面前习惯保持绅士,不好发难。回到家才发现,因为她的工作比较弹性,加上大病初愈,一直在家休病假的她最近也几乎都在家筛稿,完成一部分的工作。这样的假期还有三天。而凤镜夜过完周末明天周一是要上班的,玉嫂又回老爷子那儿去了,这样家里的家务包括洗衣做饭大部分都是她在做。所以,那间被弄脏的衬衫最后也是由她来洗的……康语颜此刻的心情可以用追悔莫及来形容了,凤镜夜则还是那样得逞的笑着!

  晚餐过后,两人切了水果,一起窝在沙发看电视。康语颜斜躺在沙发上,上半身靠在凤镜夜怀里。对于凤镜夜递来的水果也是一会儿张开嘴吃一口,一儿摇摇头拒绝。

  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康语颜突然坐直身子,坐到沙发的另一头。一脸严肃的看着凤镜夜。出乎意料的,凤镜夜这次没有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到,还是懒懒的倚在沙发上,优雅地吃了一口用叉子叉起来的水果,咀嚼完后才慢悠悠的开口,

  “凤太太,你今天给我的惊喜真是太多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想一出是一出的,这次又怎么了?”说完想象到什么似的,突然隐去了脸上的慵懒,而是精神百倍地色迷迷地看着康语颜。

  “嗯,倒也是,时间也不早了,宝贝你真体贴,我门是该休息了!”说罢便作势要扑过去了。康语颜赶紧躲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还不等他下一步动作便急忙说道:“你站住!就在那儿别动!我是有话要跟你说。”

  凤镜夜听到并不是他想的那事儿便露出一副失望委屈的表情,“哦,原来使这样。那咱们也可以一边睡一边说么?我耳朵有又没什么事。”说着有走过来要楼她,却被她伸出腿正好抵着他的胸膛,然后把他硬生生推回去。

  “不行,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好好坐着!”

  “好,说话,那也用不着离那么远么。”说着又往她这边靠,却还是被康语颜一脚踢回去,“不行,你就坐那,别过来,我真有话说。”

  看她一副认真的表情,凤镜夜也只好收起戏虐的表情,不情不愿地坐到离她“八丈远”的长沙发上。康语颜扑哧一笑,见他真的乖了才慢慢开口。

  “镜夜,其实我想说的话特老土,就是……谢谢你,我知道自己表现得很幼稚,很矛盾也很懦弱。但是就像你说的那些事情都过去了,而一直渴望长大的我不能让自己的心情一直停留在那时候。有朋友曾经说过我是拒绝长大,现在终于明白了。谢谢你肯接纳这样的我,也谢谢你愿意与我一同面对。我不敢保证这件事之后能立即放开一切,但是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变成能够站在你身边的人。”

  “没有人道歉吧?那件事之后没有人向你这个预料之外也受伤害的人道歉吧?而那天徐正泽道歉了。”凤镜夜的问题让康语颜感到震惊,他几句话总是那样一针见血。

  “不能容忍的是他们一边自称是从小最关心你的亲人,一边又在你徘徊与崩溃的时候忽略你。而懂事的你只认为大人们承受的压力比你多,毫无解决问题能力的自己没有资格要求任何尊重,害怕自己会给母亲带来困扰,会在本来就很复杂的时候再添乱。所以就一直忍着,连自己都开始忽视自己,觉得自己不能帮助母亲,不仅忽视了那些伤害和打击,反而责怪自己的无能?”

  康语颜一直处在惊恐之中,凤镜夜犀利地道出了她潜藏内心多年的感受。

  “我……只是觉得自己不该逃避,该更多的为她分担,她是我母亲,全世界都背叛了她,我不能,全世界都责怪他,我不能。因为她和我一样,我们只剩彼此。”

  “这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其实你是怪她的,你那时只是一个孩子,能去解决和改变什么?你以你孩子的方式曾经对她的生活方式和所选的人提出过意见,你哭过闹过,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不愿意为你改变,她的世界不是只有你。”

  “可我的世界只剩她了。”

  “你为她活得很累,其实这也许不是你母亲想要的,她或许希望你能自私一点,为自己多考虑一点。”

  “已经成了习惯,或许改不了了,我的心情总是为母亲而波动。我甚至一直在会失去她的恐惧中长大,总是盘算着有一天失去了,我该怎么办,该怎么活下去。”

  “现在你长大了。有能力照顾她,照顾自己了。还会怕么?”

  “会。这像上瘾的毒药,痛苦而戒不掉。我很羡慕表弟表妹,虽然他们不如我优秀,但是他们有安定的生活,他们有自己的家,他们的母亲会在家等他们放学回家,会常做街头卖的某样很好吃的小吃给他们;而我没有,从小就没有。可能是我要求太多,其实母亲给我的已经很多了。”

  “宝贝,到底为什么选择儿童心理和教育这个专业?”

  被突然转换的话题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他。

  “想了解自己。想用一种更理性的方式来对待自己的过去。很多问题想找一个答案。但是我找到了症结,却不知道该如何医治。”

  凤镜夜走到她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坐下,紧紧搂着她。

  “我来治好你。相信我么?”

  怀中的人儿还是一脸的不置信,什么时候他已经了解了那么多?不过,罢了,想起朋友的那句话:“有时候放下心防,让他来保护你,你会觉得更幸福。”随即露出释然的微笑。

  “我相信。”

  “下周我们去看樱花吧!那是你的梦,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