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那年冬天(4)

  筱雅噎着口水,瑟瑟地靠着树干看着坐在火堆边吃着烤野兔肉的两个男孩,白净的脸上也不知在何时竟弄得跟个大花脸一样,黑乎乎的,一双水灵的眼却依旧漆黑漆黑的,只是隐约间透着雾气。

  陌凝看着远离火堆的莫筱雅,不忍地求情着,陌轩冷冷地盯着靠着树干的筱雅,本想就那样将昏迷过去的她置于雪地中不管,可是她那和母亲一样的东方脸孔,还是让他动了恻隐之心,就任由陌凝将她带了来。冷着脸,将手中刚刚撕下的一块兔肉递给了陌凝,并不言语。看着陌凝接过兔肉,兴冲冲地向那个如瓷娃娃般的女孩走去,连陌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后来回忆起来,也许从第一眼的时候就开始忍不住地陷进去了吧,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看到那个一开始就冲她笑的男孩,拿着食物,咧着嘴笑着递给她的时候,莫筱雅再也按捺不住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哭得那般地委屈,嘴中口齿不清地说着谢谢。

  被陌凝拉到火堆边的筱雅,偷偷地看着陌轩正在烤的兔肉,瘪瘪嘴,扯扯身边的陌凝,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正在陌凝犹疑之际,陌轩不言不语地将一只烤好的兔腿递了上来,闷声道:“吃了兔腿,明天带我去找我母亲。”莫筱雅却并不伸手去接那只令她垂涎的兔腿,反而取下了脖颈间的那个雄狮挂饰,挂到了陌轩的脖间,冲着他笑着点点头。陌凝怔了怔,接过兔腿,担忧地看着陌轩轻轻地唤道:“轩……”

  “说,说,你说呀,你,你不是说,在这的吗?”此时的陌轩像极了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雄狮,充血的眼眸中凌厉的眼神仿佛想将眼前的筱雅一口吞下。

  “不,不,在这的,我昨天就是将她葬在这里的,你看,所以这边才会有这么多的雪……”莫筱雅站在昨天安葬那个女子的地方,看着明显失控的陌轩害怕地说道。

  愤恨地瞪了筱雅一眼,陌轩就如同发了疯一般拼命地刨着那堆积雪,即使雪融化后在夜晚又结成冰,手被冰刺破,刮伤,满手是血,陌凝死命地抱住他,也于事无补。当筱雅和陌凝陪着陌轩将那堆雪刨到底,也只是找到了当初筱雅留在这的一只樱桃发夹。失去理智的陌轩却死命地将其认为是母亲留下的,死死地拽在手中,不肯放手。

  忽然,陌凝趴在雪地上静静地听着什么,继而面露喜色,立马起身,摇着陌轩,低低地欢呼道:“爸爸,爸爸……”没想到,陌轩的脸色一冷,跌跌撞撞地在雪地上走着,嘴中低低地说道:“不见,没有,爸爸,没有,没有,不配,不配……”忽地,一个回身,抓紧陌凝的上衣,低吼道:“不准求他,知道吗!”陌凝盯着陌轩,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莫筱雅听着由远及近的低沉而着急的呼唤声,眨巴着眼看向陌凝。没想到陌凝却微红着脸把视线转移掉,摇摇头。等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陌轩正捧着自己头,疼得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不停从额际淌下。两人连忙冲上去,扶住他,即使疼得满脸涨红,牙关咬得紧紧地,从陌轩嘴中吐出来的,还是:“不准。”两字。陌凝为难地看着陌轩,不知道何去何从。正在为难之际,莫筱雅拉了拉陌凝的衣袖,轻轻地说道:“要不去我家吧。”说到家的时候,筱雅的眼神暗了暗,但又充满希冀地看向了陌凝。

  陌凝看着四周满是一片雪白的雪地,无奈地点了点头,而筱雅则明显地雀跃了,拉着陌凝蹦蹦跳跳地,扶着陌轩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死寂一片的家,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了一条串长长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