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这一次你离开我

  如烟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房间,她睁开眼时正好对上如月关心和担忧的眼睛。如烟轻轻的坐起身,想要开口说话时,才发现喉咙里火辣辣的疼痛,她试探的发了一个音,是刺耳的嘶哑。讽刺的笑笑,她将视线转向桌上的茶壶。良辰体贴的倒来凉茶,如烟伸手去接,却在手指接触杯壁的那一瞬间,钻心的疼痛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她的手指无力的一松,茶杯坠落。

  好在如月手疾眼快的一把接住了茶杯,她抽抽鼻子,忍着眼泪,难得温柔的说:“还是我喂你吧!”如烟抬起受伤的手指,轻轻的碰了碰如月明显憔悴的脸,对她绽开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如月倔强的别过脸,她的鼻尖一阵发酸,泪水就顺着脸颊滑落!

  午后时分,如烟躺在葡萄藤下乘凉,头顶的绿色葡萄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水晶般晶莹透亮,她半眯着眼睛,心中空落落的,似乎什么情绪都不再存在了。突然,她的头顶上出现龙若曦关心的俊脸,她微微一愣,继而浅浅的微笑。龙若曦已经知道了她现在无法说话的事情,他伸手拿起如烟的双手认真的看了一会儿,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他忍不住心疼。他轻轻放下如烟的手,微笑着说:“等我一会儿!”说完,他转身消失在葡萄园中。

  他走后,如烟抬起自己的双手,透过头顶支离破碎的阳光,她的十指上惨不忍睹的伤口格外的令人心惊。萧子墨他如今到哪里了?想到他最后决绝的转身离去时的背影,如烟感觉眼框依然有些发胀,但她好像已经哭不出来了!她弯弯嘴角,脸上出现寂寞的嘲讽的微笑。龙若曦取回纱布和药膏轻轻的为如烟包扎着伤口,如烟安静的看着他的认真的侧脸,任由他为自己包扎。

  “主子,福公公来了!”良辰出现在如烟的身后,轻声说到。

  如烟点点头示意让他进来,福公公进来后,先恭敬的给如烟行礼,然后,他庄严的宣读着皇上的口谕:“皇上口谕,着奴才前来接护国长公主轩辕如烟进宫!”

  如烟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父皇是为何找她。昨天的事,一定闹的满城风雨了吧?!她默默的闭上眼睛,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等到龙若曦为她包扎完伤口后,她才缓缓的站起身,示意福公公可以出发了。福公公惊讶的看着仿佛一夜之间蜕变了的如烟,微微一愣,才转身向公主府外走去。

  刚走进养心殿,如烟就感觉到了轩辕凌风的气息,她抬眼看过去,正好对上他开心的眼睛。如烟隐藏住自己起伏的情绪,福身向皇上皇后行礼。

  “跪下!”皇上突然冷厉的怒喝到。如烟微微一愣,但还是很顺从的跪下。

  “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那种疯狂的举动究竟是为了谁?如墨为什么没有随他哥哥离开?”皇上冷声甩出一大堆的问题。如烟却只是安静的跪着,没有回答。

  “回答朕的问题!”皇上冷冷的命令。如烟抬起头,只是看向皇上的眼睛,她依然没有回答。

  “好,这件事暂且不谈!”皇上果断的放弃这个问题,接着说到:“今天叫你来主要是为了你和凌风的婚事!之前,凌风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中间又发生了好几件国事,如今,一切都已经恢复正常,朕决定挑个良辰吉日,让你们早点完婚。”

  “我不同意!”如烟突然开口,她嘶哑痛苦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心惊。皇后焦急的拉住她的手,关切的问:“我的儿啊,你的嗓子是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如烟微微一笑,表示不用介意,谁知皇后突然又是一声惊呼。她拉着如烟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啊?!”皇后泣不成声,如烟尴尬的抽回包扎着纱布的双手,她对着皇上重重的磕下一个响头,艰难的说到:“父皇,你要如烟做什么都行,唯独这件事,儿臣绝不会答应!”

  “公主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当初可是公主亲口答应了犬子的求婚的!”一直没有出声的禄王爷轩辕傲突然不满的开口。

  “父王!”轩辕凌风打断了轩辕傲的话,他走到如烟的身边跪下,真切的对皇上说:“既然烟姐姐不肯,皇叔就不要逼她,凌风可以等,无论等到什么时候都行!”

  如烟的嘴角再一次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她不禁想起今天早晨,她醒来后,如月和她说过的一段话。如月说:“姐姐,你要小心些,轩辕凌风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可爱了,心思缜密、心狠手辣、变化多端、武功高强,却偏偏特别害怕打雷,我都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别说如月,她自己都已经看不透这个,曾经像个跟小屁虫一样跟在她身后的天真活泼的轩辕凌风了。

  “如烟,你真是让朕失望!”皇上一脸的痛心疾首,如烟却只是轻轻的向他磕了一个头,便转身向殿外走去,轩辕凌风随后跟上她的脚步。走到无人的角落,如烟停下脚步,她转过身,对紧跟在她身后的轩辕凌风冷冷的说:“不要在跟着我,否则,我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亲手杀了你!”

  轩辕凌风听话的站在原地,他轻咬嘴唇,关心的说:“烟姐姐,你的嗓子有伤,不要多说话,我只是希望可以跟在你身边,天天能看见你而已,我再也不提婚事了,好吗?”

  如烟微微皱眉,她的脑海里总是会出现小时候,轩辕凌风跟在她身边,仰起可爱的小脸,笑着甜甜的喊她“烟姐姐”的样子,她冷冷的瞪了轩辕凌风一眼,再转过身的霎那间,她已在百步之外。轩辕凌风靠着栏杆,脑袋一歪,他的嘴角噙着胜利的微笑,烟姐姐,你终究无法对我狠下心吧?!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如烟一直过的很消沉,大多数的时间里,她只是懒懒的躺着,什么也不做,各个商店送上来的账本,她也不愿意看。偶尔轩辕凌风会过来看她,她却总是在轩辕凌风还没走到她跟前时,就如同一阵轻风般消失不见。如月每天都担忧的看着如烟的消沉,她知道如烟的心里不好受。终于,在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后,而如烟的样子却丝毫不见好转的状况下。某

  一天的深夜,在如烟完全熟睡后,如月偷偷的溜进她的房间,她站在如烟的床前,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如烟的睡颜,轻声的说:“姐姐,对不起,我再也不能看见你继续这样消沉下去了,这件事情说来也有我的错,当初,我真的不应该劝你去见轩辕凌风那个小王八蛋,可是,姐姐,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相信萧子墨他绝对不是那么庸俗的男人,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把他带回来,还给你原本应该属于你的幸福,姐姐,以后小月不在你身边了,你自己一定要多保重!再见了,姐姐!”如月的眼泪轻轻的滴落,片刻的悲伤后,她带着春和,美景和小媚连夜离开了京城,快马加鞭的向萧子墨离开的方向追赶过去。

  如烟第二天起床后没有看见如月,起初她并没怎么在意,可是一整天的时间过去了,她也没有看见如烟出现,就连小媚也没有出现在小妩的身边。如烟才猛的惊醒,她的心中涌起无限的惶恐与不安,她慌乱的跑进如月的房间,颤抖的打开书桌上的那封信,如烟的眼泪瞬间滚落,她的内心大声的嘶喊着:“不要!不要!”

  刚进公主府的龙若曦就听见了府内传来如烟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他快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正好和从如月房间里跑出来的如烟撞了个满怀,他惊慌的揽住她,心疼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如烟看清龙若曦的脸后,她一头扑进他的怀抱,放声痛哭,她哭着问龙若曦:“若曦,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离开我?子墨走了,如今小月也走了,为什么?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我不要,我不要这样!”

  龙若曦轻声叹息,他轻轻的拍着如烟的后背,温柔的慢声细语的安慰着她,如烟渐渐平复下了情绪之后,她开始冷静的下命令:“景明,你和祁风一起出这趟任务,无论如何,都要将小月她们找回来,明白吗?!”

  “是!”景明转身,几个纵身之间,已经消失在大家的眼前。

  如烟带着龙若曦走进凉亭,她淡淡的说:“那天你说如墨被夏无邪带走了?他有没有说他住在哪里?”

  “这倒没有!”龙若曦倒了凉茶让如烟喝下,他关心的问:“你的嗓子真的都好了吗?”

  “嗯!都好了!”如烟微笑着轻声回答,只是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心伤却总是无法愈合。

  小园外,一身红衣的轩辕凌风靠着墙壁静静的站着,听着如烟和龙若曦的对话,轩辕如月走了?远远的,看着龙若曦和如烟之间的亲密,他不禁渐渐握住双拳。

  龙若曦刚回到雅居的后院,打开房门的一霎那,轩辕凌风的剑已经横在了他白皙的脖子上,他被轩辕凌风强劲的攻势撞击的门板上,轩辕凌风美丽的桃花眼冷厉的盯着龙若曦的眼睛,他冰冷的开口:“记得我曾告诫过你,不要靠近烟姐姐,为什么你不听?”

  龙若曦只是眉头一挑,淡淡的开口:“小王爷,你不能杀我,否则如烟她只会更加的讨厌你!”

  轩辕凌风的眼睛冷冷的收缩,他突然用另一只手抚上龙若曦无暇的脸,微笑且邪魅的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你长的这般貌美,如果不去胭脂楼里奉献一把,岂不是很浪费?!”

  龙若曦惊慌的抬起头,激动的说:“你,你不能这样做!”

  “哼!谁让你对我的话置之不理?!”轩辕凌风不屑的冷笑。

  “你在干什么?放开若曦!”小院中突然出现如烟的声音,她抽出腰间的冷雪,直直的指向轩辕凌风,冷冷的说到。

  龙若曦的眼睛瞬间点亮,轩辕凌风危险的瞪了他一眼,回过头,他甜甜的对如烟说:“烟姐姐,我不介意和你切磋武艺哦!”

  如烟却手腕一转,冷雪化为利剑,她将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冷冷的问:“你放不放开他?”

  轩辕凌风瞬间弃械投降,他倏地松开双手,长剑坠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鸣。如烟这才放下剑,向房间里走去。龙若曦捡起轩辕凌风的剑,好笑的还给他,如烟仿佛当轩辕凌风不存在般,她对龙若曦说:“你把这段时间,雅居所有的账目都拿过来,我要看一下。”

  龙若曦取来账本,如烟拿了账本就向外走,路过轩辕凌风的身边时,她不冷不热的丢了句:“不要找若曦的麻烦,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莫及!”

  “烟姐姐!”轩辕凌风拉住如烟的衣袖,乞求的说:“如今小月也走了,你就让我陪着你吧!”

  如烟抽回自己的衣袖,轻轻的开口,语气里满是凄凉:“我现在真的!很不想看见你!”

  轩辕凌风呆呆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不由自主的苦笑,没有关系,烟姐姐,总有一天,你会原谅我的,你会嫁给我的!

  回到公主府内,如烟开始整理各种账簿,深夜时分,雷云带来消息,南方,苏州地带,发生了大规模的洪灾,百姓流离失所,死伤众多。她捏着手中的字条,微微皱眉,又有事情要做了?也好,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填补自己空洞的心。

  忙完了一切的如烟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明月,已经是八月份了,中秋节那天就是她和小月的生日,不知道在那天之前,景明和祁风能不能将她找回来。看着角落里那架被自己冷落的古琴,如烟不禁缓步走到它面前,轻轻的拨弄着琴弦,三两声的铮鸣之后,如烟抚着一直很清淡的忧伤的曲子:

  想要对你说不要离开我

  风风雨雨都一起走过

  孤单的时候谁能来陪伴我

  还记得你许下的承诺

  天上多少云飘过

  地上多少故事正传说

  天广阔地广阔

  天地痴心谁能明白我

  风中多少花飘落

  雨中多少往事成蹉跎

  风婆娑雨滂沱

  风雨中你却离开我

  想要对你说不要离开我

  风风雨雨都一起走过

  孤单的时候谁又能陪伴我

  还记得你许下的承诺

  天上多少云飘过

  地上多少故事正传说

  天广阔地广阔

  天地痴心谁能明白我

  风中多少花飘落

  雨中多少往事成蹉跎

  风婆娑雨滂沱

  风雨中你却离开我

  一声声如同呢喃的哼唱,窗外突然传来掌声,如烟打开房门,月下庭院中,夏无邪带着如墨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缓缓的走向如墨,淡淡的开口,无尽的忧伤弥漫开来,她说:“如墨,小月也离开了,你的哥哥,我的妹妹,都离开我们了!这世上,我们成了真正同病相怜的可怜人了!”

  如墨缓缓的瞪大惊讶的眼睛,很久之后,他向如烟行了个礼,转身向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片刻的寂静之后,院子里传来他寂寞悲伤的琴声,弹奏的正是刚才如烟弹过的曲子。

  夏无邪微微勾起嘴角,一个纵身消失在黑暗之中,如烟孤独的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向那一弯新月。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某棵树上,一个红衣的影子正时时的关注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