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500字的小大更)

  天空中纷纷落下的雪粒与雨丝仿佛薄如蝶翼的翅膀带着五彩的光芒,一舒一卷,灵动飘摇。

  淡紫色的绸缎,银白的弯刀,相得益彰的薰衣草色的精致妆容,女子长发轻扬,纷繁的雪幕中,若隐若现的是一张是美艳至极的脸,还有眼角上扬的深黑双瞳。

  安柏皱了皱眉,对着旁边笑得很邪气的瞳颜道:“颜姐姐,我们为何不直接过去,而是要躲在这假山后偷听?”

  瞳颜只是微笑地用冰晶一般细腻的手指覆上了嘴唇,而右手却更加稳重地握紧了手中的绿萝弯刀。

  尹瑟一直站在那里,半响道:“何郁裳,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尹大老板又何必这么激动呢?”

  夕晴有些硬生生地别过脸颊,风刮在脸上,小刀刮骨般的疼痛,一点点地,直到脸颊完全失去温度。

  “夕晴,我让你做的事你做到了吗?”尹瑟转移话题,冷笑一声道,“我跟着你那么久了,夏沧致的人影我怎么都没看到呢?”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夕晴依旧别着头,声音夹杂着一些淡淡的哽咽。

  假山后的瞳颜的笑意越发明显,银色的卷发似与雪花连为一体。

  安柏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那个女子,看着她鬼魅一般的笑意,像是察觉到了些什么一般。

  乱刀舞起,闪烁的却仿佛是剑影。凛冽的光芒向前面直劈,隔着一颗完好无损的樱树,一片石林轰然坍塌。

  剑法极其阴柔飘逸,明显为内力深厚的女子使出的。

  方向直指何博乾,几乎是下意识的,陈墨打算绕到他的前面。

  瞳颜站在一颗樱树后,左手握紧宝刀,右手拈着花枝,嘴角扬起,似笑非笑。

  “不知道尹老板是否还记得我?”

  所有人都望向瞳颜,都站在原地发怔。

  尹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瞳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尹某人哪有不认识你的道理。”

  “那在什么情况下,你才能放过他们所有人?”

  尹瑟笑了笑:“在下不知道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

  而站在一旁的安柏的眉却蹙得越发紧了。

  她一直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拥有一张漂亮的脸,可自己不管怎么说也是鬼域的公主,姿色自然不在她之下,再加上她对自己的态度温婉可人,所以自己也对她很客气。

  可她现在才发现,其实这个女人远远比自己所猜想的要隐瞒得深很多。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英武凌厉地训斥着下人,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露出了活泼开朗的笑容,双手张开地仰望天空,姿态高雅脱俗,落落大方。

  而她现在却静静望着远处,照殿红般的眼平静无波。

  都说女人是九尾狐,有九条尾巴九张脸,像神秘魅惑的妖猫。瞳颜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怪不得他对她如此着迷。

  瞳颜却依旧笑语盈盈地说道:“我的意思就是,你在什么情况下肯放过现在在场的所有人,不再逼迫他们去做他们那些根本不愿意去做的事?”

  “我根本就没有逼迫他们替我做事,比如。”尹瑟用三根手指又硬生生地把夕晴的脸给转了回来,“她就心甘情愿地替我卖命。”

  伤疤又裂了,血又顺着手腕划了下来,何郁裳突然吐了一大口鲜血,身体如发软般倒在了地上,她捂着胸口,鲜血渐渐地染红了她素白的衣裳,痛苦地喊出了一句:“尹瑟,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郁裳——”

  几乎是所有人都向她这里跑了过来,何博乾更是狠狠地晃动着她瘦弱的肩膀,陈墨立刻拿出帕子抹尽了她嘴边残留的血迹。夕晴依旧被尹瑟紧紧地扣着下巴,左手长长细细的指甲却刺进了右手,力道之大,血珠渐渐地不断泛了出来。

  瞳颜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又睁开,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她走到了尹瑟的面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想重新和你谈一个条件。”

  “不妨直说,但是你应当知道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安柏却在旁边插了一句话,而手却紧紧地如蛇一般娇滴滴地拉住瞳颜的袖子:“不如让他提问我们一个问题,若是我们回答得出……”

  瞳颜偏着头想了想,道:“很好,就是这样。尹瑟你可以问我们所有人一个问题,若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能回答得出,你便就要给裳儿解药。”

  尹瑟冷哼一声:“这算什么奇怪的条件?一个问题换一条人命,这么划不来的买卖,况且你们怎么就知道何郁裳现在吐血和我有关,而解药也在我的手上?”

  何郁裳吃力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用虚弱的声音道:“尹瑟,你……”可话却还没说完,却又喷出一口鲜血洒满了衣裳。

  “你好好再想想这个条件在和我谈吧。”瞳颜笑了笑,“你会发现这是一笔很划得来的买卖,至于我,从来不说我没有把握的事。”

  尹瑟又沉默了很久,仿佛是在咀嚼思考瞳颜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到最后他爽朗地笑了笑:“那就这么说定了也好,几日后相见?”

  “三日后,帝都,灯楼。”陈墨站起身来,她的袖口也有着残留的血迹,“在你的地盘上,你就不怕我们使诈了吧。”

  何博乾却又只是闭上了眼睛,依旧一句话都没说,而他的右手却一直紧紧地握着躺在自己怀里的何郁裳的手。

  尹瑟又仰天一笑,道:“好,三日后,灯楼见。希望你们不要后悔你们的决定。”

  他微微斜倾着身子,依然是当年优雅随意的模样。

  他直接从墙边越了出去,空中依旧荡漾的是他冷冷的笑容。

  瞳颜转身一刀劈去,将挡住何博乾面容的花枝砍下。

  何博乾右手依旧抱着何郁裳,左手伸手接住樱花枝,微微一笑:“拨开便是,为何砍了它。”

  “这院子里的樱花总是开得太旺,不摘掉一点,结不出好果。”瞳颜接过他手中的花枝,扑过去挽住他的手臂,轻声道,“裳儿她没事吧?”

  何郁裳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却还是因为痛苦闭上了眼,而何博乾握着她手的力度越发用力,然后他才抬起眼笑盈盈地转向夕晴:“公主,我不知道你这次有没有找到你想要找到的东西,可是我们明天就必须要回帝都了。”

  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假设,现实是一个一个真实的耳光,打在你的脸上,喊疼毫无意义,唯有一往无前。

  故事从开始,便注定了是一场无望的静静凝视。遥远而清冷的彼岸花,深刻而杳渺的梦。只是,会是一生吗?

  夕晴似是悲天悯人地一笑,笑颜却越发显得晶亮而温暖起来。她歪着头,如一个孩童般笑着,向何郁裳走去,她今天带了一堆耳钉,最下面那个是耳坠,金色的,一条条牵下来,嵌着长长的红宝石,每走一步,耳环就会摇摇晃晃,发出灼亮的光,格外华丽精美。

  她嘴角含笑,蹲下身来对何郁裳笑了笑:“郁裳,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把解药拿回来的?”

  “天知道他会出什么鬼怪的问题,到时如果我们所有人中没有一个人答得上来,我还不是照样死。”她虚弱地睁开眼,手却甩开了夕晴打算握住她肩膀的手,而是下意识地往何博乾的方向继续缩了缩,“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罢了,我们明日就回帝都吧。”说话的人是陈墨,而她的眼却一直望向远处,无人知道她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