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串链接中

  范主任接过手机就说,那我走了,厂子里事多。

  就像误闯进了疯人院一样,范主任扭头说跑出了院落的大门。

  我感到好奇怪,一切都在我的想像之外莫明其妙着,让我一时还无能地找到踪影。

  我打量着站在面前的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也在打量我,她的脸上竟然有深埋着的一种浓浓的不屑一顾。

  这要让第三人看见了这种情形,还以为我是来照顾她的,她也给了我好多钱,而我就是不做事一样的场景。

  我说,你既然是王老板请来的,那你就住下吧,这儿的一切,除了我这个人,都是王老板的,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不需要你的照顾,因为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

  我心中满是悲愤,但我还是尽可能地放轻语气,放慢语速。

  我没有什么理由对一个陌生的人,又或者说是跟我一样命运好不到哪儿去的人,发泄我心中枯树枝般对着天空伸展着的种种无奈。

  她背对着大门,雨雪初晴的阳光披的她的后背上,我看不到她披着阳光美丽的背后。

  我只能看到背着阳光,面对着我的一张面孔,那样地模糊而遥远,像不是来自这个世界,当然也不是来另外一个星球,自然也就更不可能是天堂。

  但她回答我的话倒也是低眉顺眼,语气中满是亲切的金属元素,你年纪小,好多事没有经过,就不会懂的。

  女人一生就是在这个时侯最娇贵,最马虎不得,要是没有个人好好地照料,很多的病病痛痛就都是一辈子的了。

  她的话让我感到心热,当着她我只想哭,但我不会把泪水流出来。

  不是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的泪水,是我不能再流泪水了,我的泪水是美好的,是我身子里惟一纯洁的东西。

  不是所有的泪水都能当着任何一个人流的,人的一生中,能够面对着把泪水一次流个够的人不多,总只会是那么一,二个人,爸爸妈妈和最好的朋友们。

  可我不能在我的妈妈的面前流一滴泪,我只能在我的妈妈不看见的时侯,看不见的地方流我的泪,我的一生,也许就只有秀儿的肩膀是我可以流泪的地方了。

  我对那个女人说,这里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打扫卫生,你看着办吧。你要是觉得脏了你就扫扫,你要是不脏乱了你就休息,出门,逛街,回家都行,也不用跟我说。

  我指着客厅里的一张凳子说,你坐吧,看你也很累的。

  她迫不及待地坐了下去,很舒服地伸着她的一条腿,还在不经意间把手捏成拳头在腿上敲打着。

  我想她一定是走了很远的路,走累了,那一定也口渴了吧。

  我说你坐着,我给倒一杯水去吧。

  她一下子又从凳子上站起来,拉住我的手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口不渴。我还有话要跟你说,不,不,是王老板还有话要我告诉你。

  我停止转身去倒水的身子,放下了正准备去拿杯子的手。

  我看着她,目光第一次有了认真。

  一种毫无来由的感觉流遍了我的全身,这女人身上的某一种神态我好熟悉,像在那里长时间地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