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东,长江西,两岸鸳鸯两处飞,相逢知几时。
'——欧阳修《长相思》
我思索着人生的下一个中转站,海选、PK、外围赛、预选赛、小组赛、淘汰赛、决赛。
不能回家,虽然那里风平浪静,但不是我现在要躲避的地方,思前想后,还是打算去北京混吧,那里曾经有过我的梦,可是梦已经醒来,不再是美梦成真,而是虚无缥缈的踏雪无痕。看来还是去杭州吧,那里还有俺埋葬的千年断桥情呢,我要去守候,时常祭奠,未尝不可找回一点心灵的宁静。
下午三点多的车,由于始发,早早我就懒懒的坐在床铺上,看着熙攘的人群,又是初冬季节,南方还是绿意盎然、和风扑面、惬意无边。思绪平静如水,只是在观察这个城市过往的人群,或许是些过客、或许经年常住。
“帅哥,帮我把箱子放到行李架上,好不好,谢谢。”背后有人在对我说话。
我一直都是雷锋的忠实崇拜者,当然要该出手时就出手了。可我现在的心情不错,多日没有磨牙,口齿都不利索,所以一定要抓住有限的机会,继续训练我的伶牙俐齿,发扬那种“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就是创造困难,也要上的”共产主义大无畏精神。
“你不是叫我的吧?”我回头看着对方,一个女孩、鸭蛋圆脸蛋、卷发、大大的眼睛、鼻梁高挑、1米60的身高、略瘦、有种小巧玲珑的漂亮。
女孩无话可说,肯定以为我这人一点小忙都不肯帮,是天底下最没公德心的男人,脸色通红。
“我又不帅,你称呼帅哥当然不是叫我的。”我一边举起她的箱子,一边发挥油嘴滑舌的深厚功力,不能让她难堪,并且这种忙肯定要帮的。
卷发女孩笑了,洁白整齐的牙齿:“你这人挺幽默的啊。”
我不置可否,反正漫漫征途、无心睡眠,找一个人聊聊天,打发下这难熬的时间,天理都容。
她在我对面,也是下铺,随便扯了几句。我手机响了,看下号码,秦路宿舍的,我接了。
“咋啦,想我了?”
“切,老孔雀开屏,现在在哪呢?”
“广州啊”
“日子过得怎么样?”
“很好,非常好。”
“你就编吧,我刚才给晓燕姐打电话了。”
“噢......她告诉你什么了?”
晓燕把我们的一切都告诉了秦路,包括我和金言安排的圈套,可能没有说我和金言在北京的事情,或许是说了,而秦路不好意思再说出来,反正我和晓燕的目前状态,秦路都知道。
“我只是暂时离开,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哪个什么话来着。”我突然短路,一时语塞。
卷发女孩朝我笑笑,压低声音说:“时间是治疗伤口最好的良药。”
我感激,朝她伸伸大拇指,马上把这句话盗版给了路路,然后继续和秦路绕弯子。
挂了电话,我朝卷发女孩多看了一眼:“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句话?”
“切,暂时离开,还不是等待时间疗伤。”
我无语,难道碰到心理专家了,我可不敢多想,万一我所有的心思都能被她猜到,那麻烦咧,记得一个国际上很牛叉很牛叉的大师说过:“男人,平均每三分钟就有一次性幻想”,要死类,碰到心理专家鸟,我们这些人连衣服都白穿了,纯粹就是赤裸羔羊。
我应付了几句,就开始懒懒的躺床上看报纸。
一宿无话,早上10点钟,车即将到杭州,卷发女孩又叫我:“不帅的帅哥,帮我再把箱子拿下来,谢谢!”
“你也是杭州下车?”
“是啊,你不会坐到宁波吧?”她看我。
“我也是杭州下。”
我把箱子拿了下来,她收拾了一番,列车员在车厢喊:“车马上到杭州东站,下车的往这边走。”
卷发女孩拉起箱子,我也跟着她往外走,她突然转身看着我:“留个QQ号码吧,或许以后还能聊聊天。”
我没有拒绝,杭州本来就是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多个聊天的我也乐意,撕了片报纸,飞快的写了个9位号码给她。
我没有再盲目的找工作,去了以前的那个公司,老板看到我,很高兴:“习工,你这一年去哪里了?”
“在家伺候老婆呢。”我幽默一把。
公司里去年那些人员变化不大,又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我也很快重新找到去年工作时候的感觉,应付起来轻松自如、游刃有余、庖丁解牛。工作之外,照样酒精考验,熏熏太熏熏,摇晃再摇晃。
手机号码换了,现在的我是绝对的清净,清净到即使一颗针落在我心灵上都能产生地震。我偶尔会进入邮箱看一眼,因为这是晓燕找到我的唯一途径,一直到年底,都未收到一封晓燕发来的邮件。而与此同时,在火车上认识的那个卷发女孩,在QQ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扯上几句,聊发一点感慨,我知道卷发女孩是湖南的,不是什么心理专家,而是在一家公司做财务,工作压力不大,收入还好。
过年前,我给妈妈打电话,说我们在广州一切都好,勿念!
我一个人躲在杭州,还是过一个很和睦、很祥和的春节。
年后,照样上班,不经意间进了邮箱,看到晓燕发过来的邮件。
“一水,过年时,我去了河南老家,你没回去,家里也不知道你手机号码。我和你爸妈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你爸妈很通情达理,尊重我们两个的选择,你不要逃避现实,我们再重新开始,好不好?无论如何我是不离婚!!!!”
直接关闭邮箱,不做任何回复。
从此以后,隔三岔五就会有晓燕的邮件,自言自语,如同面对一块石头讲述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心灵,我一概的态度就是只看而默不做声,不给任何反馈意见。
十天半个月,进入邮箱看一下邮件,晓燕已经习惯了没有读者反馈、没有读者追着更新的写作,就是默默的写着自己的生活,一点一滴,很细腻,很丰富,时而长篇大论,时而短短两句话,如:“爸爸安排我晚上去和一个男孩子吃了顿饭,心情很不爽。”
一封一封的邮件,她把我的邮箱当成了心情日记本,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所有的内心深处都毫不掩饰、不加保留、不加修辞。我也不急着看,没有互动,她也很安静,我也很安静。
印象中我和晓燕一起看过一篇文章,就是两个恋人无法见面,于是女孩子每天把要说的话,都说给树洞听,心中的快乐与不快都告诉树洞,让树洞来保守这份秘密。看来晓燕也把我的邮箱当成了这个树洞,而她或许希望我在树洞这头能够听到她的讲述。事实上,我确实在听,偷偷的听,可是我心不在焉、心灰意懒。
河水悠悠流,日子慢慢过,我醉生梦死般的挥霍着自己的青春、我百无聊赖的游荡在杭城街头、酒吧里挥洒我喝酒的豪壮、迪吧里摇动着我无奈的躯体,灵魂已经不再附体。
五一放假,由于杭州是个旅游城市,黄金周千万不能出门凑热闹,我就打算躲在宿舍痛快淋漓的睡上七天七夜。谁知道等我睡到第二天下午,就四肢百骸的难受,简直无聊的发疯撞墙。好不容易挨到晚上,沉寂已久的手机响了,我如同抓了根救命稻草,号码都没看就按了接听键。
“喂,哪个?”
“咯咯......”对方传来欢快的咯咯笑声,让我一下子不知道对方是何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