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归途悠悠(二)

  安之被接回家后,又再次遭遇不好的事。

  刘懿家遭小偷的事很快就被传开,加上之前刘懿家也被陈阿姨的原对象的弟弟闹过,整个一中人似乎都开始用不同的眼光来看待刘懿一家。就在刘懿和刘父他们去报案时即安之被强奸时,邻居们似乎都有所觉察。安之的住院就更邻居们肯定安之被人强奸了。这真不幸,安之刚从被强奸的痛苦中稍稍走出一步又遭遇邻居人将她被奸的事情传开。

  刘懿觉得这样下去安之可能会抵制不住痛苦但是又不能跑去跟邻居们说你们不要再讲什么我们安之被人强奸的事了。因为这是不争的事实,最起码同楼层的邻居是完全确定这事的。刘懿多么多么希望苍茫寻乌可以多生几个明白事理的人,而不是这样明知别人不幸却去谣传的人。这个时候刘懿还是偏爱临川——一个钟灵毓秀的地方,那个地方的人用事实和良心说话。

  刘父、陈阿姨都对这事无奈。若素同样如此。若素已经开始上学了,对于她家的事她的同学们甚至老师都会主动来问,若素只答家里遭了小偷。而刘懿邻居家的谣传已经散落到了一中同学们身边,每当同学们问及若素安之是否被奸,若素只能答没有,只是出车祸身体没好又住院了而已。但是真正的答案每个心中各有一个。在学校同学们向若素投来的同情和鄙夷的眼光都让若素有些受不了,何况安之。

  安之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家里人再怎么安慰劝说鼓励都没有用,谁都拿她没办法。也就只能让她自己这样安静地想清楚。

  就在安之回家后的第三天,安之突然很愿意说话了。就像安之出院前那时一样,说的话也和那时一样,她对刘懿说:“姐姐,以后一定会当一个大状,是吗?到时候你就会为好人伸张正义,把坏人送上法院,是吗?姐姐,一定会这样做的,是吗?姐姐,我好想好想看到那一天哦。还有,我好想好想念许蔚姐姐,好想念和你在一起在北京的日子。那时候总是要吃很多药,脚总是很疼,走路总是很不方便,但是和姐姐在一起生后,姐姐对我这么好,我真的好想念那时候。我也好想念王维姐姐,不知道她在车祸后有没有变……不不,姐姐,我好想和妈妈、妹妹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睡午觉哦,我想去和妈妈、妹妹一起去睡午觉。还有姐姐,爸爸他的视力越来越不好了,你记得带他去看看眼睛,还要给他换付眼镜。妈妈的高血压看来这辈子都不会好,但是她必须得把身体照顾好。每天看到她都要吃一片降血压的药丸我就好难过。成毅哥哥学医的是吗,姐姐你让成毅哥哥找个更好的药给妈妈吃,让她不用天天吃药了,因为妈妈有时候会忘记吃。姐姐,你可不可以把妹妹也送去临川读书,你看咱们家最近发生这么多事对她影响太不好了,而且她成绩也很厉害去临川读书没问题。姐,你就去临川一中看看,去找找以前的老师,你看你以前在一中一直都是第一名耶,而且现在还是个出名的写手,他们一定给你脸的。还有你可不可以把咱们的家搬到临川去,我和姐姐一样都好喜欢临川哦。家里出了那么多临川去吧,最起码那里有可以让我们依靠的王维姐姐和许蔚姐姐。还有我们可以把姐姐的外婆和妈妈的坟地都搬过去,然后我们就不要再回临川来了……”

  总之安之对刘懿说了很多,直到她说到累了。从安之对刘懿说的话中,刘懿知道安之已经对寻乌绝望,寻乌带给了她太多的上海以致她都不想再生活在自己的故土。刘懿有听取安之说的搬家到临川的说法,也承诺她说会搬家都临川。

  而后安之便跑去和妈妈、妹妹一起睡午觉。刘懿直到她对妈妈、妹妹、爸爸也说了很多的话,可是刘懿却不直到安之这是为什么。自杀的念头在刘懿心里闪过一念,可是刘懿还是选择了相信安之不会,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懂得苟且偷生的道理。但是最后刘懿还是选择了不离开安之,在她身边跟着她,不让她走向绝境,因为她觉得自己是姐姐,让她受伤她已经失职,不想再让她受伤、犯傻。

  晚上,刘懿和安之睡在一起。刘懿搂着安之睡觉,她心疼安之,自己这个可怜的妹妹,真希望发生在她身上的不幸能分一半给她自己,这样她就不会难么痛。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处在豆蔻年华的少女经历的东西太少,懂的东西也太少,怎么偏要让她在这么美好的年华里经历这样的不幸。刘懿不断地想着上帝对安之的不公平,在心痛中沉睡。安之就在确定刘懿睡着的时候穿好了衣服,打开了台灯,写下了绝笔信。而后她在台灯的微光下,最后看了刘懿一眼,关掉台灯,走出了房间。

  安之不想再去推开爸妈的门,因为怕吵醒他们。安之推开了若素的房门,走进床前,靠近若素,亲了一下她的脸蛋,然后走出去。她爬上了阳台。站在阳台上,她说:“我想我并不畏惧死亡,我想我只畏惧苟且偷生。我想我也并不害怕分别,因为你们永远在我心里。我爱你们,爸爸、妈妈、姐姐、妹妹。来生再见了。”

  说完,安之就在刘懿、刘父、陈阿姨、若素的沉梦中离开了这个世界。安之就这样永远的在刘懿、刘父、陈阿姨、若素的世界里消失了,留给了他们永远的无法痊愈的比她的痛更痛的伤痛。年少的安之毕竟是不明白她的离开带给了她的亲人的痛有多痛,可是年少的安之毕竟又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这所有的痛就都只能留给活在世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