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见,临川

  当7月的阳光投向火车玻璃晒着酣睡中或者闲聊中的旅客们的时候,刘懿已经离开了临川,正在回家的途中。真正离开临川的时候,刘懿的心情要比她自己想得要难过。临川,毕竟像一个母亲一样拥抱了刘懿,让她快乐地度过了三年的高中生活。这三年,她遇到的人,如慈祥教人上进的校长、亲爱的总会在某某老师还美及时赶到教室来的时候对同学说‘同学们,既然化学/数学/语文老师没来,咱们先拿出前天/昨天/上个星期二发的的卷子讲几个题目来吧’的化学老师郑导、每次发试卷后就要对同学们唠叨个不停口水直飞的班主任、上高三后就一直给学生发试卷却很少讲评试卷的总说‘这套卷子真的是灰常灰常简单,我跟你们讲这套卷子简直就是侮辱你们’的说话常掺有难听懂的临川方言的英语老师王研、上课叫同学上讲台上做题解不出来时就貌似是拍一下学生肩膀实际是使了九阴白骨爪或者是降龙十八掌的又颇有搞笑天赋的余标喜老师、校门口阻止他校学生来学校找茬时面部表情极其温柔而说话声却声振寰宇让人觉得他可能练过狮子哄的保安叔叔、亲爱的房东姐姐许蔚及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亲爱的同桌王维和她的家人、亲爱的同学潘奡和赵成毅……刘懿也是现在才明白,只有真正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才会觉得所有的人物都万分可爱亲切。又比如,刘懿坐在火车上想喝水的时候就会灰常想念房东姐姐每天早上留给她的本来是拿去幼儿园小朋友喝的高山青草奶,刘懿饿了的时候她就会灰常想念一中门口的热门小吃米粉和牛杂猪杂。

  在火车越来越靠近家乡的时候,刘懿脑海中的记忆翻涌一幕幕上演她过去的19岁。先是从现在的19岁高考结束一直往前,而后是18岁的她和王维一起去了厦门鼓浪屿看海,后面是17岁的她听到了赵成毅的告白和余标喜老师的赞扬,然后是16岁父亲送她来了临川一中,15岁时和潘奡比赛谁做的参考书多,9岁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做饭吃,8岁时父亲娶了陈阿姨,4岁时刚有点认识世界母亲那时有很严重的病而后还离开了世界。回忆到这,刘懿又觉得自己何必回忆。回忆有太多的东西如梦,回忆又有太多的绕不过。刘懿深知许多事自己根本无法掌握也无能为力,而自己又不愿太违背自己的心意,故刘懿总能接受这么一个不爱回家也不够关爱家人的自己。可是就这么一次,刘懿想做个好女儿好姐姐。至于为什么,刘懿自己很明白,游子总有思乡情,何况年岁增长却使刘懿成熟想做个孝女。其实也和赵成毅的来信有关系。赵的来信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既然所有人都叫她回去,她当然要回去。刘懿和赵成毅之间的关系终于清晰了。过去懿因为曾清一直没好好接受赵成毅,而今赵成毅也放弃和自己在一起,一切也就结束了。刘懿可以放下赵成毅,而敢爱敢恨的曾清相信会得到幸福。王维和文章也幸福的在一起了,潘奡也完成了他自己多年的梦想考上了大学,胡琳也将继续和她相见于清华。关于临川的种种人都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关于临川的种种事都彻彻底底地结束了。刘懿也真的和临川说再见了,她开始了一段新的旅程。

  刘懿转了趟汽车后到达寻乌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与本来估计到达的时间慢了一个钟头。而说好去车站接她回家的父亲也在站里焦急地等了她两个小时。终于看到她从车里出来,开心地眼泪都掉了出来。这眼泪除了是因为激动还有多年的思念啊。刘懿坐在父亲的摩托车上,有和当年一样的感受,那就是安全感有的、难过有的。可是今年的难过却和往日不同,往日是难过父亲对自己太少关怀,而今难过的却是父亲双鬓有了些丝的白发而却给了我足够的安全感。

  刘懿进了家门时,迎面而来的陈阿姨就像生母一样给予了问候和关怀。而双胞胎妹妹在刘懿面前姐姐姐姐的叫更让刘懿觉得自己的家有多么好自己有多么的幸福。这刻的刘懿外在的冰霜早就被融化开了,强忍着眼泪没流下来和陈阿姨、父亲共进了午餐,然后唠嗑了很久。

  就在这天晚上,刘懿呆在自个房间整理东西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房间什么都没有改变,和三年前离开时一个样。刘懿为此更觉得幸福开心,才明白父亲这么爱自己而陈阿姨也是。当然刘懿会自责自己这三年来对家的不关心对家人的不关爱,刘懿想要好好补偿家人想要去看望所有亲人。手机突然响了。接起电话,是许蔚。

  “喂,刘懿啊,到家了吧。”

  “嗯,到了。你放心。”

  “顺利到了就好,在家多陪陪你爸妈妹妹啊,这不久你又要离开,一离开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回来的。”

  “知道啊,我会的。你还有其他事么?没事我就早点休息了。”

  “嗯,我跟你说过不久我也去北京。”

  “啊,为什么啊?幼儿园怎么办?”

  “我会把幼儿园转给别人。我要去北京发展。因为周卓决定留在北京。”

  “哦。可是这个幼儿园是你的心血,把它发展到现在真不容易,现在放弃它你舍得?”

  “嗯,它没有周卓重要。”

  “嗯,你舍得也好,去追求你的幸福吧。”

  “嗯,好妹妹,我们以后还可以常见面,多好啊。”

  “嗯,真是好极了。这样我在北京就有了亲人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也是的。”

  和许蔚通完电话后,刘懿真又觉得可惜了许蔚多年在幼儿园的努力了。刘懿其实希望许蔚一直留在临川,那里有她熟悉的人有许多人脉,那里温暖美好,而在北京许蔚真的会在周卓那得到幸福吗,刘懿不相信周卓会带给许蔚幸福。但刘懿也知道自己是改变不了许蔚的决定的,也就只能如此了。

  刘懿站在自家阳台边望着静穆的夜空,心里默默祝福着所有临川人幸福,希望好人好梦,也跟临川说了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