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对不起,我不配

  一如往日的来到后山,却不是为了采药,只是想整理好自己,这几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对未来有些茫然。仅仅三日,对于我来说都算是奢侈了。而三日之后,我便要撇下年迈的父亲,离开这个生活了15年的地方,离开这个曾让我一时充满了期盼的地方,那个白衣飞袂许我一生的男子,究竟何时才会出现。然而,出现了又能怎样,我们无力改变什么,能够做的只有将关于彼此的记忆深深埋葬,原谅我,怕是难守当日之约,辜负你的错爱了。

  整整两天两夜,我都守在同一个地方,水米未进,不管爹爹如何劝我回去,我都只会摇头不语。这是我唯一能够感受到他存在的地方,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我不懂这是不是所谓的一见钟情,我只知道此刻心里有了他,是无论如何无法抹灭的事实。我不期望未来,只是想在离开之前见上哪怕只一面也好,让我亲手将这玉佩还予他。眼看着日落星辰,还有一天,怕是终究要就此错过了。有些失落窝在草地上,等待着我生命里最后一次日出日落。恍惚间看见不远处有人缓缓而来,我愣了,笑了,又哭了,他依旧穿着我钟情的白色衣衫,温文尔雅步履坚定,想到此刻自己狼狈,刚要起身就被他圈进那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依旧是淡淡的花草香充盈在鼻间。

  “笨蛋!你在做什么?”关切而急躁的声音。

  “等你。”无力的回道,我是在等你,你可明白。

  一时间寂静无声,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他俯下头温柔的吻住的我略发干燥的唇,辗转缠绵,霎时泪水如洪。他有些惊慌的抬起头,紧张的看着我,一边帮我拭泪,一边解释道:“别哭啊你!我只是..我只是...很想你,不是故意欺负你。”

  听到他极力的解释着,明显的语无伦次,我知道他是在乎我的,于是会心的笑爬上了嘴角,双手环住他的颈,奉上了我此生第一个主动的吻。轻轻一点随即窝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这是我想念了多久的温暖,今一别,怕是再无福消受。

  他略微一愣,随即也紧紧的拥住我,两个人就这样傻傻的不知道过了多久。

  “为什么不吃饭?”突然他开口,紧接着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颗饱满的野果递到了我嘴边。

  “你怎么知道?”我反问到,还不忘张嘴狠狠的咬了一大口果子,甘甜爽口。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他勾起嘴角绽放了一个邪邪的笑。

  “你是神仙吗?”不知怎么傻傻的问了这么个问题。

  “你以为呢?”依旧是笑。

  “比起神仙你更像妖!”说完才发现自己头脑发昏,说人家是妖怪,不知道会不会生气。怯怯的喵了他一眼,这个男人非但没像我预想的那样生气,反而还我以灿烂的笑脸,一时间我又小鹿乱撞了。双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双颊,好像跟他在一起总会脸红。真是丢人。他宠溺的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温柔的说:“神也好,妖也罢,我只是你的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多么美好的词语,若是早一天遇见你,若是早一天听到你说的这些话,我一定奋不顾身的随你而去,无论海角天涯。可如今,这一句生生世世,教我情何以堪。见我不语,他捏了捏我的脸说道:“傻丫头,想什么呢。”

  我站起身来,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墨蓝色如同深潭一样的眼睛,从那里面我看见了自己瘦弱的身体,即便如此我还是很开心,因为他眼里有我。而我是多么不舍得离开他的注视。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狐夜轩。”他认真的答道。“那天走的太匆忙,竟然都忘记告诉你。”

  “轩...真的是轩。”我念叨着,“轩,我要走了...就在你消失的这些日子,国主封我为安平公主,让我出使幻月,与幻月国主联姻。我没有办法...抗旨会连累我爹...”终于还是说出来了,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低着头等待着他的反应,所有我预期可能的反应。

  但见他不慌不忙的站起身,走近我,轻轻的将我拥进怀里,“我明白,丫头,别怕,我在。”

  有些恍惚,他居然没有生气或者离开,而是温柔的安慰我,像是在哄一个孩子般的。有些感动的仰起脸,对上他深情的眸子,良久他又接着说:“是我的错,不该让你等这么久,你一定想狐夜轩这个大坏蛋,不守信用的小人,等他出现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我知道他在逗我开心,努力的想笑可是挤到嘴边的笑容生生的被眼泪打断,狐夜轩轻轻的吻去我的泪水,轻声说:“丫头,这次换我来等你。”

  惊诧,抬眸,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有朝一日,他负了你,只要一转身,我一定在你身后。”

  简单的话却足够让我痛彻心扉,“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狐夜轩抬手为我理顺凌乱的发丝,安抚的说到:“你值得。从我们第一次遇见,我相信那是我看过最温柔最清澈的眼神,答应我,即便身陷宫闱,也不要让怨恨沾了你的心。学着保护好自己。”

  “不要....”我有些泣不成声,叫我怎么忍心,奋力地推开他“狐夜轩,你走!你走!这个世上没有暮晚晴,再也没有了!”说完狼狈的转身逃回了家。

  原谅我,轩,我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你不值得为我如此。我深知一入宫门深似海,只要我踏进幻月的国土,是说什么也没可能再逃离了,我注定是要被锁在那层层的金瓦红墙之中。今世你我无缘,若是有来生记得要先遇到我。回到家,迎着父亲询问的目光静静的回了房。无力的靠在门上,任身体缓缓滑落,将头深深的埋进胳膊里,今天,最后一次,让我哭个够吧。过了今日,这洛瑶的阳光,雨露,云淡,风轻就再与我无关了。死死的攥着没来得及还给他的玉佩,泪水绝提,我竟是这么的不堪一击。狐夜轩,对不起,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