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你看,吃的东西!”
小点欢乐的从门外蹦跶进来,手中拿着的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摘来的果子。看起来好吃的紧,让小点满头银发闪耀的光芒都带着满足的气息。
“哎呀,也就你这小玩意还能这么开心!”
玄清坐在被搬到屋子内的摇椅上看着小点将怀中的果子放到竹桌上,然后笑的眉眼弯弯的大吃特吃。
听到玄清这句话,小点停下了吃东西的手和嘴,睁着眼眸看向元嘉,满是不解的眼睛里面写满了为什么。
“浮墨,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帮小苗苗看家很不符合我上神的身份!”
坐在床上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的浮墨头没回,也没说话。整个把元嘉自己晾在那里。
“虽然能够察觉到他的气息,但也只是因为这里是昆仑吧,他活着的时候喜欢这里啊,但是……”
“他在。”
冷淡的语气,板上钉钉一样的事实。
“他不在!他不在了!连这小玩意体内的那点灵气都消失了,他死了!”
玄清不知为什么突然的暴怒起来,从摇椅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到浮墨面前,拎过浮墨的领子,无视那条小蛇发出的低低的龙吟警告,狠瞪着浮墨。
“他让我照顾你,结果你直接躲到魔界最深层去了!现在还是这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浮墨,苍灵不在了!就算他在,你现在这个样子你是让他伤心吗!”
“玄清……”
小点有些害怕的在背后抓着玄清的衣服,玉碎一样的声音带着怯意,他不知道为什么玄清就这么突然之间生气了。已经很久很久,久到他根本不记得玄清曾经发过脾气。
“我没事。小不点,我带你找吃的去。”
玄清很直接的放开了浮墨的领子,领着到他肩膀的小点像门外走去。
“浮墨,我可以带着这小玩意在昆仑陪你等,但你要想清楚,当年他死的时候最怕的是什么!”
说完,消失在门口。
还是坐在床上的浮墨整了整被玄清弄乱的衣襟,看着那条小蛇在自己面前貌似有着担忧的眼神,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淡笑。
“他在的,玄清。”
他怎么舍得就这样把我一个人留在三界之中?
“他只是,不会回来罢了。”
浮墨表情再一次的回复淡漠,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玄清不知道浮墨说的这两句话,浮墨也不知道玄清带着小点离开很远之后,突然的停顿。
“小点,我是不是做错了?若是当年……若是当年……”
若是当年自己插手了,若是当年自己没有选择冷眼旁观,若是当年不去顾及所谓的平衡不去管什么后果,那么自己最珍视的两个兄弟现在是不是能够坐在一起,在这昆仑山上,共饮美酒?
“玄清,玄清!来来,你看这句话:唯余一生之所求,不过三五好友,共醉白头!虽然我们都是一群老不死的,但等事情都处理完,一切自有秩序之后,咱们滚去昆仑喝酒吧!”
那是醉人眼眸的星光,那是泌人心脾的声音,那是让人心动的提议。
可是,然后呢?
然后神魔大战,为了一个搞笑的理由。
再然后他带着星光消散,他躲到魔界深层。
一时之间,分崩离析。
远古上神,又有什么用?
“玄清,没事的。他们都在的。”
小点晃动着银色的光芒安慰着看起来伤心欲绝的玄清。
“小玩意……”
玄清伸手揉了揉小点的头发,看着小点满头的银发又想到了苍灵那句话:“唯余一生之所求,不过三五好友,共醉白头。”
或许你还是在的吧,你看有人替我们,白了青丝,醉了年华。
“知道么,我也曾想跟他们一起喝喝酒,看看天。”
那个人坐在石凳上,仿佛知道了什么一样的对槐树下那团黑色的东西说道。
“可是,怎么会呢?他们若是知道了,我也就不会存在了。”
垂头想了想,一道符咒扔了过去,那团黑色抖了抖,却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越发的浓重,连带着那棵槐树也渐渐的泛出了黑色的气息。
“你比女魃好多了!不愧是龙族的大将!可惜,我不能去魔界,尤其是最里层,不然把她带回来,是不是更有趣?”
那团黑色依旧只是抖了抖,还是没有任何声息。
“唉……你果然比女魃强大的多,也难控制的多。浮墨……你察觉到了是吗?但是没了苍灵的你还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你要保护的人都消失了,你还能做些什么?
“正义是什么?你们都以为自己保护了什么,却连自己最珍视的东西都弄丢了,可笑!”
昆仑上方,九万尺的高空之上,又有谁定下誓言要执手千年。昆仑之中,群山怀抱,又有谁在暗自嘲笑,所谓誓言,有口无心。
当然,是不是所有的誓言都是有口无心的还有待考证,但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个人说的,有些人,有些神仙,原本以为的保护,却在最后连珍视的东西都被自己弄丢。
然而时间才不会管你是不是会被自己这种阴霾的情绪折腾的半死不活,它总会不紧不慢的按照自己的规律向前走去。
那个人还没准备好,元嘉和甘木还在天界上休养生息,玄清和浮墨以及小点在昆仑山上发了一顿莫名其妙的脾气之后,依旧没有离开,还是住在甘木的屋子里面,淡然的过着一天天的生活……
一切平静的只剩下天界那群神仙在那里怨念自己的考题。
“暴风雨前的平静……朱明帝佐,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
“又要有什么事了?”
紫微指了指还环绕在自己周围的结界,慢悠悠的对朱明帝佐说:“能有什么事?你看,我的星盘被收走了,神力也还没恢复,连职位都被你暂代了,只能看着这穹顶的星轨算那么点东西,出不了大事。”
朱明仰头看向穹顶上的星轨,繁杂有序的运转了千年。
“有这对你来说也够了吧。”
端坐在座椅上,低下头,重新拿起茶碗,半眯着眼睛看着坐在摇椅上,悠然自在的在金色结界里面看向穹顶的紫微。
“朱明帝佐,你还真是伤人心呢……”
伴随着朱唇轻颤,玉落朱盘的声音落地,昆仑山上终于没有了多日以来的宁静。
“哎呀,这不是要我这把老骨头的命么。”
玄清笑嘻嘻的将小点揽在自己的胸前,在漫天黑色浓雾的笼罩下,帅气的打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折扇,也不管此时已是仲秋,很是自恋的扇了起来。他自己倒没什么,但是在他胸前的小点被那不大的风吹起了丝丝银发,在暗淡的环境中显得很是扎眼。
“玄清上神,您说笑了吧。”
说话的是刚刚赶到的元嘉。
甘木在他身后,一只手紧紧的拦腰抱着他,另一只手已经持鞭准备。
“小苗苗你带你媳妇儿从娘家回来了?!快过来!”
完全无视被这句话弄得满头黑线的元嘉,玄清很是开心的招呼甘木到他的身边来。
至于原因……
请看!在玄清身边,有一尊仿佛雕塑一般的人形魔界之主处在发飙的边缘。
第一只野鬼,将苍灵最后的气息逼了出来,这只野鬼,将昆仑仅剩的那点可怜的气息彻底的掩盖没了——谁知道这漫天黑色消失之后,还会不会出现了。
所以,三界之中没人敢惹也没人惹得起的魔界之主暴走了!
“唉,你俩可得注意点,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可别跟他们俩似的,一打打的天界魔界都不消停,最后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元嘉脑袋上出现的黑线都快实体化,而浮墨那里听到这话杀气更加的四溢,一瞬间,那股怨气带来的黑色仿佛都被这虽不显形却到处弥漫,并且带着“杀无赦”意味的杀气震撼到,一点一点的退散到了那只野鬼的身边,围绕着那个黑色的实体不远不近的环绕。
而元嘉之所以更加黑线,就是因为玄清根本就是故意让浮墨听到那句话的!唯恐天下不乱,这是元嘉对于玄清的注解。
只是他不知道,玄清之所以这么做,也不过是想找件事情来纾解浮墨对苍灵的思念,那是食身蚀骨的痛,排解不出来,终会有一天,他连这个兄弟也会失去。
这也就是为什么总会有那么一阵子,魔界的各路魔神们都躲着浮墨走的原因了——撞到枪口上不要死的太惨哦!
于是,现在,这只倒霉的野鬼就成了牺牲品。
“三界之中,也只有他是我不能匹敌的。不是我太弱,而是他根本就是在一心求死。”
那个人在感受到不远处传来的杀气时,自斟自饮的倒满了手中的酒杯。
浮墨和那只野鬼对峙着。
玄清挥手做了一个结界,包裹着小点和元嘉他们,自己却在结界外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杀气。
突然,浮墨领间盘着的小蛇发出了一声低啸,那是纯正的龙吟,带着十二万分的气势压向了那只蠢蠢欲动的野鬼。
“这小东西竟然在警告它?他们认识?”
“……”
浮墨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到领间,那条小蛇乖乖的游到浮墨苍白的手上,然后被浮墨交给了玄清。
“看好它。”
说完,那条小蛇转移到了玄清的肩上。而浮墨身影一动,已经跟那只野鬼短兵相接上!
“果然是想打架了啊!”
玄清逗了逗在肩膀上的小蛇,叹息一般的为浮墨的行为加了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