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寸草

  被永恒的翠绿色渲染,清晨总让人感到幸福的味道。眉间弥留着淡淡的菊花香,我爱罗被青鸟的叫声催醒。

  猛地坐起身,身边竟不见了离。

  “离呢?”我爱罗问得很急,却发现丧也已经不在。只有那只黑色的小猫在他的脚跟挠痒痒。

  我爱罗凑过去问它,猫儿看看我爱罗,停下动作。眯着眼睛撇撇头,撩了撩尾巴一声不坑。意思是“凭啥告诉你”

  我爱罗皱起眉头,朝猫儿松松沙子。

  猫儿一见我爱罗变了脸色,立刻惊恐起来,朝着远处的河边喵了两声就逃跑了。我爱罗也被猫儿的表情逗乐了,直起身缓缓地朝河边走去。

  风吹得他有些失忆,在河岸边站住脚步。

  本来可以直直地走过去的。

  “啊!!!!!!!!!”离透过碧清的河水发出一声尖叫。

  我爱罗突地吓出一身冷汗。身体顿时被僵直地融化,落水声伴着晶莹的水花,我爱罗一个踉跄从岸边滚进河里。

  离原本正想尽一切办法把自己赤裸的身体往河水里埋,见我爱罗从岸边滚进河里更是一声接一声尖叫起来。

  回过神,我爱罗飞快地扭过头,用最快的速度爬上岸,连滚带爬撒腿就跑。

  飞奔的身影在草地上留下一串湿哒哒的痕迹。

  “找到了么,勘九郎?”

  “已经能感觉到了,就在附近。”“呃。。。。”勘九郎痛苦地捂着被毒蛇咬到的伤口。

  “毒性又发作了么,先休息一下吧勘九郎。”手鞠急急忙忙地扶着勘九郎坐下来。

  我爱罗,你究竟在哪里?

  好像已经跑了很久了。我爱罗靠着一颗苍树坐下来,还不停地喘着粗气。

  她不会生气吧。。。。

  一群白鸽飞过头顶,阳光撒在身上暖暖的。

  “和大蛇丸打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跑这么快。”我爱罗一怔,离的声音从头顶的方向传来。

  我爱罗抬起头,离正骑在一只毛色雪白的老虎背上,老虎趴在粗壮的树枝上野蛮地打了个哈欠。森林里的怪物多的很,离坐在什么怪物身上我爱罗已经不觉得惊奇了。强烈的阳光从正上空射下来,我爱罗看不清她的脸。

  我爱罗打量着那张脸,感觉好熟悉。思绪飘回到前一个夜里,他朦胧中也看见那样一张模糊的脸。

  月光安谧地洒在身上,森林里安静极了,一点风吹的声音也没有。柔软的温度从颈部传来,卷曲的长发攀上他的肩膀。耳边什么嘈杂的声响也没有,只灌进少女的歌声,淡淡的菊花香让他一步步陷入了梦境。我爱罗在意识弥留之际渴望去认清那张脸。

  “离。。。。”

  “恩?好啦好啦,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偷看的。”

  “不是,我是想说。。。。”

  “什么?!你想说你是故意的?”

  “不是。。。。”

  “喂,我爱罗!”对话被赶来的两人打断。“终于找到你了。”手鞠喘着气停住脚步。

  眼睛瞥到我爱罗身旁的离,两个少女同时惊讶地问:“她是谁?”

  我爱罗思索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呃。。。。”勘九郎一声低哼。

  离听见呻咛,跑到勘九郎身边,抬起他的腿看了看伤口。然后很快抬起头问我爱罗:“是敌还是友?”

  友?我爱罗望着离沉默了很久无法回答。

  “快乐和痛苦是能和他人一起分享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鸣人的声音。

  于是我爱罗艰难地抿了抿嘴:“他是我哥哥。。。。”

  手鞠和勘九郎猛地扭头望向我爱罗,眼神里满是震惊。

  “果然是两个笨兄弟!”离冲勘九郎骂道。“你中了蛇毒还要在森林里乱跑吗?和你弟弟一样笨!”勘九郎被骂的出不了声。

  “通灵之术!”

  手鞠扶着勘九郎坐到树下。“你感觉怎么样?”手鞠很担心勘九郎,“已经好多了,毒性已经清掉了。别担心了手鞠,休息一下就能走了。”

  见勘九郎脸色好了很多,手鞠重重的松了口气。

  等到勘九郎躺在草地上睡着了,手鞠朝离走过来。“真是谢谢你,你是医疗忍者吗?”

  离看向我爱罗,“医疗忍者是什么?”

  “看来丧只教会你怎么说话而已。”我爱罗举起腰边的护额递给离看。“简单地说,像我这样的拥有忍术,被任命于保护国家的任务中的人被称为忍者。”

  离似乎对什么是忍者没有兴趣,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是。”

  到了黄昏,勘九郎醒过来。“手鞠,你有闻到么?”

  “是菊花香么?”手鞠跑过去想要扶勘九郎,但是勘九郎挥了挥手,示意不用。

  我爱罗和离面向湖水默默地站着,旁边巨大的熊猫蹲坐在草地上。远处被风吹起,满山遍野地飘来雪白的蒲公英。

  “我们准备走吧,我爱罗。”勘九郎冲着两人的背影说道。

  他们没有看见我爱罗和离听见后瞬变的眼神。

  “走吧。”我爱罗依旧冷冷地回应。想了想还是说:“你们先走。”

  冰冷的风一丝丝刮来,空气里沙子的气味渐渐淡去。

  “好。”勘九郎和手鞠回头看了我爱罗一眼,先离开了。

  脚步渐渐远去,离再也忍不住,抬头望向我爱罗。

  竟直直地对上他的眼。

  眼前的这个人,就要离开了。

  在森林里独自生活了十二年,她还以为,我爱罗是上帝赐给她的礼物。然而现在这个在她看来很特别的人,就要离开了,没有想到离别竟来的这么快。

  她想过要劝他留下来,可是她开不了口。她知道他在森林以外的地方有自己的生活,留下来是不可能的。心突然像是被揪了一把,生疼生疼的。

  既然办法挽留,那就当作是简单的遇见好了。于是狠命地凝视着他的脸,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刻到自己的记忆里。

  落山的阳光把他额头上的“爱”字照得火红,深深地印进她的瞳孔里。

  第一次有人陪伴着度过的日子,在离别的时候回忆起,换来的竟是不舍。

  蒲公英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散去了,散落的沙子再一次夹杂着幽幽的菊花香迷漫在空气里。长脚的白鹤叫喊着飞向远方,一声一声像是呜咽的悲伤。

  我爱罗依旧静静地看着她。

  离。他默默的喊着她的名字。

  离。

  一遍又一遍。

  “我爱罗。”离终于叫出他的名字。

  他似乎看到了希望,急切地等待她的下文。

  “虽然一开始对你有敌意,可是和你一起度过的日子我很快乐,谢谢你,我第一个人类朋友。”离说的缓慢而坦白。

  又是一阵沉默。

  到了分别的时候竟找不到方式说再见。

  心里一沉,“我走了。”

  离没有说话,她垂下头,轻轻地点了点,悲伤一直蔓延至胸口。

  我爱罗转过头,留下冰冷的背影,像是随时都会从面前消失一样。

  我爱罗。她张了张嘴,却喊不出来。

  我爱罗。。。。

  抬头望着他的背影。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不是一直喜欢默默地看着我么,既然要离开了

  我爱罗

  回头再看我一眼吧

  再看我一眼

  我爱罗没有听见她心中的祈求。步伐一快,连同背影一起带离了她的世界。

  或许应该告诉她,把她当作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或许应该告诉她,菊花的香味其实还挺美丽。

  或许应该告诉她,自己清楚地记得那个拥抱那个梦。

  秋天的梧桐缓缓落地,层层叠叠覆盖了残缺的记忆,从此森林里再不见飞扬的沙,再不见默然的目光,只留下淡淡的菊花香寂寞地飘逸。

  守着空荡荡的森林,少女把头深深地埋进丧的怀里。胸前那把沙子做成的梳子硬生生地硌疼了她的心。

  你从我身边离去

  而我所能做的只是望着你

  再看我一眼吧

  我望着你

  连河水都呜咽哭泣

  你任由沙落满地

  而我所能做的只是站在原地

  再看我一眼吧

  我望着你

  连再见都忘了回应

  斩断我们的回忆

  而我所能做的只是忍住哭泣

  再看我一眼吧

  我望着你

  连星星都碎了一地

  第四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