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7 澈

  柔柔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室内,落了一地的金辉。空间中飘散着淡淡的百合花香味,沁人心脾,床上正在安睡的少女懒懒的翻了个身,将柔软的羽绒被压在身下,她的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带着阳光的味道,长长的睫毛在肌肤上洒下一排浅浅的阴影,几抹调皮的发丝跑到她的鼻尖上,她很不舒服的皱了皱小巧的鼻子,一只修长的手体贴的将发丝拨开,指腹不小心碰到了她沉睡的脸颊,竟再也无法离开,犹豫了下,手指轻轻地落下流连在她的五官,沉睡中的她终于被惊醒,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曾经日思夜想而今却变得陌生的脸,他还是和以前一的帅气,只是在他眼里多了一抹沧桑,他身着一件白色衬衫,阳光将他如雪的肌肤衬得更加晶莹剔透,他幽黑的眼眸中是赤裸裸的爱恋和满满的温柔,窗帘被风轻轻卷起,在他身后仿佛形成了一对圣洁的羽翼。童晓迪望着他干净的笑容微微有些恍惚,曾经她以为澈的帅气和优秀是无人可比的,可是在圣夜出现后,她才突然发现,澈并没有想象中的优秀。

  她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总喜欢拿圣夜跟别人做对比?不是警告过自己不下一百次了吗?难道结果还是无可幸免?

  “你醒了?”他有趣的看着她脸上丰富的表情,轻声问,声音如钢琴奏出的音符般悦耳。

  童晓迪一愣,慌乱的坐起身,太阳穴立刻传来一阵刺痛,她皱眉抬头扫视了一眼陌生的四周,“这是哪?”

  “在我家。”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努力的想要记起昨晚发生的事,可是脑中空空一片,她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感觉头快要炸掉了一般。

  “昨晚你喝醉了,我正好路过。头很痛是不是?胃也很难受吧?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喝那么多酒。”他说着将一碗醒酒汤递过来“喝了它可以缓解下疼痛。”

  “不用。”她面无表情地道,刻意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喝下去。”他坚持着将汤递到她嘴边。童晓迪倔强的僵直着身体,紧紧地抿住嘴唇,无言地与他对持着。

  终于,他轻叹了声,低下头去:“童晓迪,你到底有多恨我?”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中却透出浓浓的哀伤。

  “恨?呵呵,成希澈,你会不会太高看了自己?”她冷冷的道。似要将三年前对他遗弃的怨恨全部发泄出来。

  “是吗?“一抹苦涩的笑容爬上他的嘴角。“你都不问我当年离开的真正原因就将我判下死刑,童晓迪,你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点?”

  “一个藏得太久的迷,解与不解都已经不重要了。”他握住碗的手轻颤了下,抬起晶亮的眼眸看着她,似要从她脸上看出半点撒谎的痕迹,最终还是绝望的低下头去。

  她起身走下床,酒精的作用还未完全散去,大脑一片刺痛,就在她摇摇晃晃的越过他时,手臂突然一沉,她反射性的回过身去使劲的想要将手臂从他手掌中抽出来,可是她越挣扎他用的力道越大,她吃痛地皱眉瞪向他,“放开。”

  “晓迪。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带着最后一丝期望,语气近乎乞求的道。

  她撇过头不看他,决绝地将手从他手中抽离,淡淡的道:“迟了。”她几乎是用逃的从那栋奢华的公寓中跑了出来,本来已经将一切都深深地埋好了,可是为什么,他一出现,一切就乱了?难道三年的时间还不够她忘记一个人吗?心突然好痛好痛,痛的快不能呼吸。

  "澈......。“一个约莫十五、六扎着一个马尾辫的女孩奔向大她一岁的男孩怀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哭的稀里哗啦。

  “晓迪,怎么了?”澈的声音透着紧张,担忧的问着怀中正伤心的人儿。

  “他们都笑我是没有爸爸的野种,还说我勾引你。”她抽抽搭搭的说,眼泪鼻涕全往他胸口噌,澈的衣服被打湿了一大片。

  澈嘴巴抿的紧紧的,用他温暖的大掌包容着她的小手,“晓迪,别怕,我会保护你。”晓迪愣愣的望着澈坚定的脸,终于,一朵笑靥在唇角绽放,可爱至极。

  第二天,澈整整一天没来上课,直到放学的时候才出现,他嘴角青了好大一块,眼角也被撕裂了,上面还残留着已干涸的血迹。晓迪生气的冲他大吼:“成希澈,你为什么打架?”他不做声,站在那里嘴巴倔强的抿着,晓迪生气的转过身去不想再理他,她的身体很快又被扳了回去,他幽黑的双眸中是满满的情意。

  “他们欺负你,我说过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他说的非常坚定。

  晓迪鼻头突然一酸,一股热热的液体滚滚而出,“成希澈,你个大笨蛋。”

  他淡淡的一笑,伸手将她搂进怀中,她幸福的依偎在他怀中,心中有一股暖流流过,很温暖很幸福。这个世界仿佛只要有了澈,不论走到哪都是安全的,所有的不快也会被快乐和幸福所取代,澈一定是爸爸带给她的礼物。

  “晓迪总是这么喜欢哭鼻子,要是以后我不在了谁来帮晓迪擦眼泪呢?”他喃喃地道。

  晓迪猛的一把将他推开,“什么叫做你不在了?成希澈,你有种再说一遍。”她暴跳着。

  “晓迪......”

  “你再敢说遍试试,我跟你没完。”她突然蹲下身去将自己圈成一个小小的团,双肩不住地颤抖着,嘴唇被她死命的咬住,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对不起。”澈疼惜地将她整个抱在怀中,从没想过他成希澈也有被人栓的紧紧的一天,而这个人没有美好的脸蛋也没有婀娜的身姿,她只是一个长着大众脸的平凡女生,总是蛮不讲理却很善良,脸上永远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让他觉得特别温暖,她很傻,傻到让人心疼。

  “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是不是?澈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怀中的人仰起头可怜兮兮的问,希望从他嘴中得到一个永恒的承诺,因为她知道她的澈从来都不会骗她。

  他眼中溢满了深沉的哀痛,“恩,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他眼中有一道光闪过,使他的眼眸更加清亮。

  “那我们拉钩。”生怕他反悔般,她快速的勾住他的小指,笑容明亮的彷如天上最璀璨的星辰。

  澈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顶,“现在开心了吧?该回去了,要不等下剑又要怨我了。”说着重新拉起她的手,可是身后的人蹲在地上一点动的意思都没有,他疑惑的转过身去。“晓迪,你怎么了?”

  “澈,你背我回去好不好?我的脚都蹲麻了。”她可怜巴巴的望着澈,她知道他的澈一定会上钩的。

  果然,她的苦肉计很成功,澈无奈的蹲下身去,她露出阴谋得逞之后的贼笑,跳上他的背,澈的背永远都是那么宽厚,总是给人一种很安全的感觉,“澈,你的背上不可以再躺别的女生了哦?”

  “为什么?”

  “因为啊,我已经在这辈子把你的背给预定好了。”

  “我考虑考虑。”

  “成希澈......”她恼怒的喊。

  “好。”他轻轻的应道,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幸福的笑。

  “澈。”

  “恩?”

  “你为什么喜欢我?我这么的貌不出众,还这么野蛮,又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好。”她有点信心不足的问着。

  “挺有自知之明的蛮。”

  “你......”她生气的挣扎着要从他的背上跳下来,表示着她现在的愤怒,她生气的时候才不要跟他这么亲近。

  “因为我的晓迪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啊,善良,纯真,虽然总是喜欢冲着我嚷嚷,但是只要仔细听就知道,那是笨笨的晓迪关心别人的方式呢。”他的声音轻轻的,她停止了挣扎安静的听着他好听的声音,心中是满满的甜蜜,眼皮渐渐变得沉重,沉睡前她迷迷糊糊地道:“澈。不要离开我。”

  他的身体僵了下,没有回答,继续向前走去。

  他离开后的那一天,她死都不肯相信,倔强的坐在学校里她们经常约定的地点等他来接她回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他一定是临时有事给耽搁了。”她不停的找出各种理由自我安慰着,她始终都相信澈一定会来的,因为澈说过会一辈子在一起,澈从来都不会撒谎的。她从下午一直坐到晚上,天空开始下雨,她不敢离开那里一步,生怕澈来了找不到她,雨点砸在脸上硬生生的疼,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全身都已经麻木了,雨也渐渐的停息下来,天边最后一丝黑夜渐渐敛去,晨阳越出海平面暖暖的洒向大地,她终于绝望了......

  站在落地窗前的成希澈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眼中布上了一层白雾,眼底是深深的绝望和哀痛,三年的时间原来可以改变很多的事和人,可以让一个稚嫩的小女孩走向成熟,同样也可以冲淡所有的感情,时间还真是无情啊,他苦笑。胸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剧烈的撕扯着,他伸出手轻轻的按住胸口,轻轻地闭上眼感受着心中的疼痛。她那个时候一定更痛百倍万倍吧,因为后来姜剑告诉他,她一直高烧不退,完全没有要生存的意志......不过还好,至少现在他还能看到她安好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已经很足够了。

  童晓迪拖着疲惫的身体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胸口因为刚才的疯跑剧烈地上下起伏着。大脑处于一片空茫茫的状态,口袋中的手机似乎已经响了很久,她失魂落魄的拿出手机,100通未接来电?她惊得从石凳上跳起来,糟了,昨天一晚没回家,大家肯定急疯了。她猛然醒悟了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家里跑去。

  童家屋内

  童母面色憔悴地坐在屋内的椅子上,看得出她昨晚睡得很不好,姜剑在屋内不安地踱来踱去,面露着急之色,而萧则拿着手机拼命地按着同一个电话号码。

  姜剑再一次凶神恶煞地走到萧面前愤怒地道:“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呢?要是我家晓迪出一丁点事我跟你没完。”

  “她说她要去上厕所,我以为上个厕所能有什么事啊?谁知道......”萧努力的吸吸鼻子,眼眶再一次红了。

  “阿剑,不要再责怪萧萧了。”童母看不过去了,起身坐到萧身边伸手搂住她安慰道:“别哭了。没事的。”

  “主人,接电话啦接电话啦,啦啦啦~~~”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铃声。大家齐刷刷的看了过来,最先回神的是萧,她对着童晓迪直冲而去,。

  “晓迪,你去哪里了,害的我们都担心死了。”

  看着萧哭得红肿的眼睛,她抱歉的说:“对不起。”

  “童晓迪,你在做什么?电话也不接,我们只差没报警了。”剑生气的大吼着。

  “阿剑,你对晓迪那么凶干嘛?”童母又想提他耳朵了,他灵敏的闪过。“幸好我早有防备,老巫婆,你烦不烦啊?老来这套,就不能换点新鲜......”话未说完,脚已经被狠狠的跺了一脚,痛的他”嗷嗷“哀嚎。“算你狠。”他闷闷的进了屋子。

  “晓迪,你昨晚去哪里了啦?你都不知道,我以为把你搞丢了,都被姜剑骂死了。”萧一脸委屈的道。

  “对不起嘛,昨天有点事所以就先走了。”她有点心虚地道。

  童母长长地吁了口气,笑容重新回到了她脸上。“来来来,什么都别说了,晓迪一定累了,妈给你熬了点姜汤。。”童母永远都是那么善解人意,童晓迪感动地看着她。

  一场风波以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童晓迪缓缓走到阳台看着还在生闷气的剑有点好笑,他正在拉扯着一盆盆栽发泄,“你再扯两下,妈又要追杀过来了。”

  他没有回头,顿了顿终于放过了那盆盆栽,闷闷的走到扶栏边坐下,她走过去静静的坐到他身边,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昨天......我遇到他了。”他猛的转头看着她,一脸的不敢置信,“我昨天出了酒吧之后,遇到他了,他回来了。”她垂下眼睑平静的说。

  “你是说......成希澈?”他惊讶的问。她微微颔首,眼神复杂地望向天空。

  “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忘记他,是吗?”或许是错觉,她竟然感觉到了剑的声音中有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我也不知道,见到他的时候我唯一想的,就是远远避开他就好。”她自嘲的笑笑,视线悲哀的转向蓝天,他静静的看着她的侧脸,眼中带着一抹复杂的神色,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渐渐地他的眼神流转出一股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