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生:意境中自有明月,拜师学艺入画斋(31)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酒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影却与人相随。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来尽清辉发。嗝……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嗯…..下句是什么来着…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常照金樽里。嗝,老李兄,老朽生不逢时啊,唯有对月与你共饮啊!嗝……”

  嫣幻还未踏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进门后房屋装饰倒是各色古香,只见一白发老人在那坐着,对着一支插入瓶中的梅花,碎碎念着诗词,一旁还有人拉弦给他助酒兴。老者壶不离手,酒不离口,酒微醺着老者的脸稍红。

  嫣幻今儿只觉得是见到稀奇人了,这老者指着梅花念着明月作甚?哪来的月光,喝懵了吧?!嫣幻拉着也是震惊的罗儿,罗儿还诧异着先前来时并未看到过老者,怎么突然冒出来了?这老者还甚为眼熟。可不容她多虑,嫣幻拉着她走到老者面前,那弦乐凄惨得很,罗儿捂住耳,嫣幻好言相劝,“这个……老爷爷,您….”弦乐拉到高潮处,似是撕心裂肺的,老者继而又高声重复了一遍,“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常照金樽里!嗝……”老者两眼始终微张,醉醺醺地左右摇摆,嫣幻也是捂着耳朵打断了自己要说的话。

  嫣幻心下一急就抢了老者手中的酒壶,和着那凄惨的弦乐大声地告诉老者,“老爷爷,莫要再喝了!我们是来赏画的!”

  老者一看手中的酒壶没了!摇摇晃晃指着嫣幻说,“诶?我的酒,酒,拿,拿来!赏画,就赏去,别,别打扰老朽与,与前人,对,对饮……嗝…..”

  嫣幻不从,“老爷爷你快醒醒吧!喝多了伤身啊!清早大好时光怎能用来喝酒?”

  老者拿听得进,“哈哈哈,酒不醉人,人自醉,死丫头,再不还来,老朽可就,动,动真格的了。”

  嫣幻偏是不怕,坐在老者一旁,老者借机抢回了酒壶,咧嘴笑道,“哈哈哈,真是,真是不机灵的丫头。”

  嫣幻不解地看着他,“老爷爷,你那明月在哪?你如何与前人对饮?”老者一手指着梅花,晃着脑袋凑到嫣幻面前,“老朽,老朽心中,自有明月,嗝……常人,看不见…..”

  罗儿一下反应过来,“姐姐,这是,这是上次给你治风寒的老爷爷!我说怎会如此眼熟!诶?他怎么在这?”

  嫣幻想起自己生病的时候,迷糊不清,翠儿给自己用酒擦身时倒是有印象,只说一老人家留的偏方。原来是他?他既是医者,怎会在此?!

  老者继续拿着酒壶喝酒,弦乐越拉越起劲,嫣幻和罗儿都未能理解这样的乐调,老者忽而用手摊开纸,只带着一半的清醒,挥毫于上,纵横淋漓的水墨挥洒在纸上为枝干,明艳的朱红在纸上俨然绽开了几朵俏娇的梅花儿。不一会儿便活灵活现地呈现了一枝梅,若是来阵风,都会以为花瓣随风飘去!可真是几点梅花最可人!

  嫣幻佩服地望着老者,罗儿亦是目瞪口呆。老者起身对着窗外又是仰头闷喝,看着嫣幻与罗儿的模样,“哈哈哈,丫头,病都可好了?”

  嫣幻急切地跳入老者眼前,“老爷爷,幻儿多谢您当日医治,但现下,幻儿想请您做师父!请收我为徒!”嫣幻在老者面前一跪,万分诚恳。

  “诶呀,你这丫头行这么大礼做什么?起来吧。”老者扶起嫣幻的手臂,“切莫折煞老朽了,哈哈哈,快起身吧丫头。”

  “您不答应我就不起!”嫣幻倔强地说。

  “哈哈哈,要老朽答应也可,但你要完成一幅画儿,不管好坏,你便拿来,老朽鉴定过后自会给你答复。但是,切莫仿古,只按自己的意画便是。”老者顺着长长的白胡子,略有深意地望着嫣幻。

  嫣幻了然自己什么都不会,这不是给她出难题吗,除了会写几个歪七扭八地字,但是总比拒绝要好,是难题也要迎刃而解!罗儿对着嫣幻说,“姐姐还不起来,老爷爷都给你机会了。”嫣幻笑着起身拍拍腿上的尘,“那,我何时再来见您?”嫣幻抬头期盼地望着老者。

  “半月之后,春节之前,老朽要出门云游一些时日,期间老朽的朋友圆悔僧人会来此替我看几日店铺,你可来赏画,并无碍。”老者此刻就是清醒着的,这酒劲散得可真快,嫣幻这才领悟过来,他是在借酒找意境!圆悔僧人?可还真与寺庙搭上边了。

  嫣幻听见老者的交代自是欣喜万分,说不定还能让那个什么僧人来指点指点,可以顺利通过考验也说不成呢。

  “那是再好不过了!等您回来我就拜师!”嫣幻自信满满。

  “哈哈哈,莫要说大话,在纸上见真章吧丫头!”老者一时酒离开了嘴但觉不爽,仰头灌着酒却是酒壶见了底。一时酒瘾上身,无处发泄,招呼一旁拉弦的小厮说,“去,赶紧给倒满去!要快!”老者递给小厮几个碎银子,小厮听了随即小跑出了门。

  嫣幻瞧他嗜酒如命的样子,不由得发笑,“您就不怕喝得伤身这没头没脑的在那灌!”老者心下想起当日医治她时那酒,可真是美味,继而看着嫣幻说,“丫头,你那住处可有好酒?若是给我拿些来,保不准我立即受你为徒了!”老者说的话让嫣幻心痒痒,但又一想,还是通过考验来的好,“不,那可不行,这岂不算贿赂您了,不不不,我可不干,得用真才实学。”老者一急,“你这死丫头,真不机灵,还不赶紧讨好?!老朽一气就不让你拜师了!”

  嫣幻看着他翻脸比翻书还快,怎么就跟个老顽童似得?“诶?您别啊!要酒您说一声就是了,改明儿我在你云游之前送来便是,可别与我较真啊!”

  “哈哈哈,你这丫头老朽喜欢!那就等着你的美酒了啊!”老者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面部的皱纹陷得更深了。罗儿摇摇头嗤笑着,要是幻儿姐姐真拜了他为师,还指不定闹上什么样的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