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回忆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宁简颜最终还是去找了司伦,是在学校,宁简颜打断了老师激情荡漾的演讲,把司伦叫了出来。

  “简初失踪了。”

  像一把大大的木头锤,咣当一下砸在了司伦的脑袋上,却没有晕厥过去。

  冷冽的风中,微弱的夕阳拉长了这个世界的所有东西,高楼,树木,路灯,人,投影在硬实的脚下,形成一个个漆黑又压抑的颜色,连接着每一处的明亮,却总是有那么一初连接点把他们分割的清清楚楚,不允许混杂楚河汉界。

  司伦抬起手臂蹭了蹭满是汗水的下吧,在夕阳的斜影下,脸上细微的绒毛都带着晶莹的汗珠,宁简颜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中,临近崩溃的寻找着。

  乌云密布,似乎有一场大暴雨要来倾洒,天空中最后的光线被黑夜吞噬了,色彩斑斓的霓虹灯点缀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昏黄的路灯,司伦抬起头,愣愣的看了很长时间,然后留下了一丝耐人寻味的身影,向远处跑去,那个地方是他能想到的最后一个了。

  漆黑又萧条的街道夹杂着丝丝的冷风,让司伦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原本就害怕的情绪也更加紧绷,他看了看这里的路标牌,哆嗦的寻找着南区四排七号,在路标牌的最上方,有四个黑体大字:广安公墓。

  宁简初面无表情的坐在一座小墓碑旁,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她的身体已经近乎麻木,长长的头发凌乱的散落在她的背上,将她包裹了起来,已经是十月份的秋夜了,而她只穿了一件单衣,在这样的冷夜中,显得格外单薄。

  她紧紧的抱着自己,把头靠在墓碑上,任由泪水无止尽的落下,被风吹干,再湿润,再吹干,生生的疼,撕心裂肺。

  她想着十几年前,她还是一个幼稚的小丫头在玩着布娃娃,调皮的宁简颜捉了毛毛虫吓她,

  还有那个女人,他们的妈妈沁雅兰,给他们做好吃的菜,还有爸爸,爱溺的亲着他们的小脸蛋。

  “爸......”

  她沙哑着声音,近乎听不到的发出了这个单音节,简短的一个字中,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无力地抬起手摸索着墓碑上照片的位置,上面空空的,没有照片,在宁简初的记忆中,父亲是英俊的,美好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回忆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她也不想再追究是谁的错,因为那太痛苦了,十几年了,所有的思想早已在她的心中根深蒂固,让人摇晃不得,而她不知道的是,在那片悲痛的狼藉背后,是不堪一击的真相。

  司伦站在远处,看到了那一小团蜷缩的身影,像一只流浪的小猫,无处可去,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狠狠的刺痛了一下,他疾步跑了过去,站在她的面前颤抖着声音叫她:“简初......”

  宁简初慢慢地抬起头,仰望着他,苍白的脸上,泪水流得更凶了,她叫他:“司伦......”

  他蹲下来,紧紧地抱着她。

  “我在...一直都在......”

  “司伦......”

  她冰凉的脸贴在他温热的胸口上,有栀子香沁入心肺,更加刺激了宁简初的泪腺,像是决了提的洪水,那样滔滔不绝,无可奈何。

  下雨了,大颗大颗的雨滴落下,砸落在宁简初和司伦的身上,砸落在每个人的心房上,司伦紧紧地抱着她,不想让她淋雨,宁简初放声大哭着,伴随着越来越大的雨,还有冷冽的风,哀鸣着,她把头埋在司伦的脖颈上,双手死死地拽着他胸前的衣服,那么用力,第一次那么用力的,难过。

  远处有淡淡的光源,辛露听到了哭声,握紧了身边姐姐的手。

  “姐,手电筒借我。”

  辛雨有些害怕的递给了她,和她一起循声望去,辛露看到了宁简初和司伦,学校里都知道司伦是谁,尤其是女生,而她认识宁简初,是因为她的那件衣服今天在学校里见过,她知道是她。

  辛露放下心来,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的笑意,对姐姐说:“我们走吧。”

  黑夜中,她们离开了放着一束菊花的墓碑,咔嚓一声,天空中闪过一道闪电,映在落满水滴的花上,残败了。

  宁简初抬起头,头发湿漉漉的向下滴着水,她狼狈的问司伦:“我该怎么办?”

  司伦心疼的看着她,擦了擦她脸上的雨水或泪水,他说:“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我也不想要这样的人生!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宁简初大声哭着,似乎这一刻只有她最悲伤,时至今日,她始终都未曾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这是沁雅兰没有想到的,也是宁简颜预料不到的,更是令曲家的人无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