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校门这家粥店,虽简陋了点,但各种粥煮得特别有滋味,是夜宵的首选。
“有一星期没见了吧?”殷宝临喝了一小口粥。
“嗯。”我望着他的脸。
几天不见,他变得有些憔悴,本来就瘦削的脸庞,更加瘦削了,下巴尖尖的,头发也长了不少。
“哇,你都干嘛了啊,头发都这么长了,想当艺术家啊?”我伸手扯了一下他的头发。
他头一缩:“哎,别扯别扯。明天就去剪。”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啊?”
“红十字会的事啊,还有一些别的事。”
“比如?”我边咀嚼边问,发出模糊的声音。
“和别的学校的红十字会联谊啦,筹备下月的志愿活动啦。嗯,还有我们院的学生会招储备干部,我也去试了试。”
“学生会啊?”我愣了一下。
“学生会怎么啦?”
“学生会除了整天开会,还干些什么呢?”
他一噎。
“谁说学生会整天开会啊,你参加过学生会吗?”
“我们隔壁宿舍有人就加了我们院的学生会啊,她就整天被叫去开这个会那个会,其余的,好像也没干过什么。”
“那是你们院的学生会不行吧?”他嘲讽地一笑。
“瞎说!你们院的才不行。”我拿勺子就要打他。
“我们院的学生会,干的可都是正经事,什么创业小组啊,投资模拟啊,市场考察啊,都做得很好的。”
“创业?投资?市场考察?”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我这人对什么经济啦,商业啦,一窍不通,所以虽然家里做着小生意,却不肯听爸爸妈妈的话去学商科,而是选了听起来比较简单的文学院。谁知,中文系的东西学起来也不容易啊,天天分析这个分析那个,都是别人的思想,好容易写几篇论文,想好好表达下自己的思想,却每每都拿到低分。
“我这文章,写得怎么不好了!”我看着上面的分数,恨恨地说。
“哈哈哈!陈悠悠你这么有才的人,应该到国外去发展,国外的大学就很认可你这样的创新思维的人才!”
同学们的调侃让我倍受打击。算了吧,先就这么混混再说吧,才大一呢,还早着呢。
“我这人是不是太笨了?觉得什么东西学起来都很深奥。”我扁扁嘴。
“你哪里笨了啊?很聪明的一个女孩子,就是不往该使劲的地方使劲。”
“是吗?那我现在在话剧社做导演,是不是往该使劲的地方使劲了啊?”我抓住他的手。
“你做导演?不是说有人做导演了吗?”
“一开始是,但是后来发现她做演员很有天赋,她就去演女主唱啦。”
“最近和钟捷怎么样啦?”
“嗯,还好,可是,感觉回不到以前那种亲密无间了。”说到钟捷我心中就一阵惆怅。每天还是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可两人中间就像隔着一层透明的膜,看不见却摸得到。
“没事的,慢慢会好的。”他安慰我。
唉。会好的。除非,她和凌一杭在一起了。
喝完粥,他送我回宿舍。萧瑟的秋风吹过,路两旁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不时落下大片的叶子。偶尔迎面过来三两个人,也似乎被这秋风镇住一般,只有丝丝细语,没有一个人大声说话。
我忽然想起与殷宝临第一次走在这林荫小道的情景。那时的他,精神矍铄,双眼明亮有神,瘦瘦的身体里却有掩盖不了的巨大能量。
此刻,他虽略显疲惫,他体内那股积极向上的生气仍不可抵挡地散发出来。
“冷吗?”他侧脸问我。
“嗯,还好。”我耸耸肩。
“天冷了,别老穿裙子啦,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大哥,这是尼裙好不好,就是秋天和冬天穿的。谁说穿裙子就一定冷啊?”我拍他一掌。
“好好好,是我老土。”
他伸手揽过我,让我依偎在他身上。一股温暖透过衣服渗到我全身。好舒服。我的头靠到他肩膀上,闭上眼睛,随着他的脚步走路。
我好喜欢这样的感觉。很安心,很舒适。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认真,勤奋,积极,能量无穷,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让人定心,让人踏实。
宿舍到了。快到关门时间,大门口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最近,还要忙上一段时间。”他望着我。
我突然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好像要很久见不了他了。
“我也忙。”我抱住他。
“悠悠。”
“嗯?”
我抬头看他,他的目光深情而温柔。他慢慢低下头,靠近我的脸。
我紧张得脑中一片空白。我忘记了正吹动我头发的秋风,忘记了楼上阳台往下探视的人头,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我只记得他的温度,他的热情。
他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