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高山流水

  白衣人冷冷笑着,手下微微一振,顿时将那白色长衫撑起三分,山谷之中竟是无故刮起一阵微风。微风一起,白衣人长衫飘动,再也不说半句,当真是雷厉风行,说翻脸便翻脸。

  “咯咯咯咯……”那姑娘突然含首而笑,将手中之物放于马车上,手下扶了膝盖站起身来。身形虽然未动,但远远看去也犹如天外仙女一般。只见她笑了一会,这才说道:“这位大哥还真是不经玩笑,这么容易便动起怒来。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那么怕你了,咯咯咯咯……”

  “大胆!你还敢笑?!”旁边一人上前一步,指着马车上的的女子便欲破口大骂。

  “退下!”

  燕无痕话刚出口,却是来不及了。只见那白衣人左手轻轻抬起,突然腕上发力,猛地一一收手掌。袖口飓风突做,呼呼做响,一股力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发难。

  此时东边的太阳已经露出半边脸来,素莲儿将这一切看得真切。这白衣人乃是在一瞬间将丹田之气集中于掌上,手掌收紧时更是将真气集在及至的一点上。从运功到发难只是眨眼之间的工夫,这人未见动手,这等架势已经显露出化境般的功力。看到此处,素莲儿真为那不知轻重的女子捏了把汗,她放到马车上的象是一把古琴,怎么看都与平常乐器没有什么不同。

  说时迟,那时快,那说话之人还没来及反应,白衣人的掌劲已到。出人意料,那家伙连哼也没来及哼上一声,那股似是扭曲了空间的劲力破体而入……

  “护法大人……”燕无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我的手下管教无方,请护法留他全尸!”

  白衣人冷眼看向燕无痕,左手肘部突然收回。

  燕无痕抬头看去,只见自己那名手下早已在轰然一声中身体爆裂。整个身体似是被榨干一般,只剩下身上的衣物零星散落。

  “你比后边那个红衣服的还夸张,杀人怎么眼都不眨一下?”车上的姑娘也吃了一惊,说道:“他好歹也是个人啊,你就半点不忍都没有?他们原本不需要送命的,谁知道你这个所谓的靠山来了,他反倒死无全尸?!”

  “姑娘。”白衣人将左手背回身后,笑道:“我也不相隐瞒,既然你手中握有峨眉神兵,便是峨眉之人。我藏情庄虽然自认惹不起你们,但也不至于怕你多少。请不要把我的忍耐当作无能,你会吃亏的。”

  “啊……说了半天,你后边穿红衣服的人我倒知道一些,可是对你并不曾听闻。”那姑娘歉意地笑笑,“不知二位不苟言笑的大哥如何称呼?”

  “哈哈哈!”白衣人仰首大笑,回头看了燕无痕一眼,吓得燕无痕低头不语。回过头,白衣人冷冷说道:“姑娘这等气魄果然不凡,既然如此,那我也不隐瞒。在下藏情庄天鹰护法,我旁边的是地鹰护法。我二人在江湖上少有走动,姑娘不知道也不足为怪。”

  “哦……原来是天地双鹰。”那姑娘微微笑着,想了半天,继续问道:“大哥,那这地方应该是苍鹰庄的啊,怎么叫藏情庄呢?我还以为江湖上又多了一个臭名昭著的地方呢。”

  “你……”白衣人被一句话噎住,憋了半天才回道:“姑娘,鄙庄之事你还是少管为好。”

  “那我应该管什么呢?”

  “如果管得太多,就算你是云中真人的亲授弟子,我们也不一定会轻易放你出山。”白衣人话锋一转,“但如果姑娘肯给我几分薄面,那先前之话我可以当作没有听过。”

  “恩,听起来不错呢……不过,我好象根本就没有打算现在出山吧。”素衣女子甜甜地一笑,“我还想说让你们给个方便,不然我等的人就不敢出来了。哎……看来你们也不会轻易让出地方的,对吧?”

  “呵呵,姑娘知道就好。”

  “哦,那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这么多人,就算我再大本事也得撵上半天呢!”那女子说着,似是遗憾万分,轻轻抚裙而坐,将古琴放于膝盖之上。

  这一动作引得周围的人群再一阵骚动,有些人脚下便抖了起来。

  “别怕嘛!”女子含首微笑着,甜甜地说:“给大家奏一曲《高山流水》,这么紧张的气氛,莫不是要吓坏了我?”

  晨曦之下,女子玉手抚动,婉婉奏来。晨光自她身后洒下,洒在她的一张俏脸上,再加上这周围虎视耽耽的众人,当真是说不出的洒脱。这等气魄,这等镇定,绝对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模仿的。

  这琴音犹如天外而来。素莲儿似是漫步于群山之中,青山绿水,鸟语花香,隐隐有飞燕翱翔天际。再上前走过去一些,远远的便隐约听见山涧小溪的潺潺水声。待再走进些,才发现别有一番天地,远远的一处溪流顺山而下,汇集于地上河流。水声细小,晃如隔世……

  突然间水声大作,峰岚叠起,又仿佛置身于湍湍急流中一般,大江长河汹涌澎湃。素莲儿如同见到滚滚江水奔流天际一般,好不畅快……

  突然间“嘘”声四起,旁边的楚天机和永禄更是惊讶不已。

  “妈呀……”永禄小声叫道:“这到底是弹琴还是玩杂耍?!”

  素莲儿顾不得责怪他们,回过神来仔细看去,只见东面朝霞之中出现了无数黑点,密密麻麻!

  “这是什么?!”素莲儿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万千鸟儿齐鸣,声声真切。这些鸟叫如同经过驯化一般,随着琴音的起伏而高低分明。

  片刻工夫,那青衣马车之上已经落下数百鸟儿,空中更有无数盘旋飞舞。素莲儿远远看去,头顶更有无数叫不出名的鸟类蜂拥而来,似是受了什么召唤一般。

  山谷中的众人见此情景,个个惊讶万分。只见头顶的鸟儿越来越多,如同乌云一般遮天闭日。不知这些鸟儿到底是从何而来,更不知这些鸟儿为何而来。

  “呵呵,御兽术。”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衣护法冷冷笑道,话语中露出一股说不出的冷静。

  素莲儿细细看这黑衣人,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沉默,也不见半点动作,不知道有什么本事。

  “哇,要是会这招,当初也不会被你疯追三个时辰了!”楚天机看得心头痒痒,由衷叹息。

  “少来。”素莲儿笑道:“你这种人若是有这等本事,罗阳哪还容得下你。”

  “你看不起我?!”

  “如何?”素莲儿冷笑着看向谷中,已经无形容那些鸟儿的数目,总之一眼看去如同一张紧密的大网一般盖住了人群。虽然不知道这所谓的御兽术到底有什么作用,但她还是弄明白了一点——这姑娘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

  楚天机看着素莲儿把自己当作无物一般,气得呲牙咧嘴,再看旁边的永禄……

  永禄心中暗暗叫苦,再次装傻地看着天空,心中祷告着……

  “啪!”

  还是没有躲过一劫!永禄咧开嘴,真是欲哭无泪。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一会的工夫两下了!

  素莲儿只是回头看了一看,看到永禄的哭相憋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回头继续看着谷中的动静。

  那女子手下曲至高潮,空中鸟儿也渐渐欢快加快节奏,配合着她的曲子。一边面露笑容一边用她温柔的声音对黑衣护法说道:“这位大哥真是好眼力,想必不是普通的武林中人吧?”

  黑衣人依然冷静得很,将双手背到身后,笑道:“姑娘既然懂得这等奇术,恐怕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峨眉弟子吧!”

  “咯咯咯咯……”那女子闻言笑得厉害,也不回答,只是直直盯着对方。

  “姑娘,既然叫了帮手,何不叫出来一叙。”

  “帮手?”那女子一愣,手下也停了曲子,笑道:“我哪里有叫帮手,人家一直都在你们旁边,是你们现在才发现好不好?”

  “既然是这等高手,又何必藏头藏尾呢?”黑衣人突然一声断喝,叫道:“给我出来!”

  只见他大手一抬,一道青光直接冲着素莲儿这边而来。

  这青光疾如闪电,没等素莲儿反应过来便来到身边。大惊之下,她也顾不得许多,反正躲藏是来不及了,索性匕首一振便要挺身而出!